裴臻咧嘴,露出兩排整齊的小白牙。
不知想起什麼,笑容很快又淡了下去,“阿姊是否討厭我?”
薑佛桑頓了頓,搖頭,“我不討厭你。”
裴臻重又開心起來,隨即歪著頭,目露疑惑:“那阿母為何不讓我見你?”
又指著青衣女婢:“她們也是,這些天總不肯讓我往耦園來。”
“阿母大約是怕把病氣過給你,她也甚是想你,”薑佛桑問他,“要不要跟我去見阿母?”
裴臻重重點頭。
一行人繼續往耦園走,裴臻自覺走在薑佛桑身側,小手自來熟地牽住了她。
薑佛桑垂眼看去,對上他燦爛的笑臉,便沒有掙開,由他牽著。
沒想到他竟是如此話多,一路問東問西,嘴沒停過。
譬如阿姊從哪裡來、北地冷不冷?聽說他還有個姊夫、姊夫為何沒來……
薑佛桑耐著性子答他。
裴臻越說越興奮,直到聽聞她很快便要走,小臉瞬間變得黯淡。
“這裡不也是阿姊的家?阿姊為何從不來,來了又要走?”
“因為阿姊已經長大了,應當離開家了。”
裴臻是不理解這個道理的,他很是沮喪。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有個阿姊,阿母總跟他說起阿姊如何如何,他一直很想見見,總也見不著。
他也想不通,既是他的親阿姊,為何不在家中住,反而住在彆處?
每每問阿母,阿母就背過身去,默默垂淚,他也就不敢多問了。
“阿姊就不能多住些時日?你一離開,阿母又要傷心。”
薑佛桑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是阿姊不好,總讓阿母哭,所以你要讓阿母多笑,好嗎阿護?”
“那是自然!我答應了阿父,也要保護阿母的。”小臉一派認真。
薑佛桑歎氣,想說小小年紀,也是真夠忙的。
最終隻是輕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好阿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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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佛桑多留了幾日,日日被裴臻纏著。
看著自己所出的一雙孩子相處如此融合,柏夫人放下了先前的擔憂,彆提多欣慰。
回豳州的事她也沒再阻攔。
阿娪心意如此堅決,且斷了跟裴迆之間的任何可能,想必是當真鐘情那個蕭五郎。
隻要她喜歡,柏夫人也願意試著去相信一下……或許蕭五郎真有過人之處?
至於蕭家,如阿娪所說,亂世不知何時又來,蕭家手握重兵,未必不是個好歸宿。
既然阿娪還要在蕭家過下去,那就不能與蕭家撕破臉——女兒在人手中,可不就是處處受牽製?
而且出嫁的女兒在母家過年,於禮不合,也怕會惹得夫家不悅。做母親的不能不思量多一些,因而心中哪怕再是不舍,也不能多做挽留。
柏夫人還命人準備了一份豐厚的回禮,親自過目,唯恐有疏漏之處。
臨行前一夜,母女倆仍是同榻而眠。
薑佛桑側枕著手臂,盯著阿母看。
阿母的善良都寫在臉上,眉眼間又總是籠著一種淡淡的清愁,我見猶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