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想清楚。”潘嶽臉上是少有的凝重。
蕭元度道:“照我說得去做便是。”
“可……”
潘嶽來急得額頭冒汗,來回轉了幾圈,並沒叫人進來,仍是勸他三思。
這幾年,他幫蕭五訓的那批人已經以各種身份陸續散入各州,九牢山之事蕭五也沒瞞他。
“我知道,九牢山中如今已經聚了近三萬人馬,可是想憑這些人與你老子作對,與以卵擊石何異?”
長生教還號稱數十萬人呢,結果這才多久,聽聞與神甲軍遭逢後被殺得屁滾尿流,辛苦幾個月占下的城邑已丟半數。雙方雖仍在拉鋸,但長生教敗勢已露。
究其原因,神甲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而長生教則是蜂營蟻隊,有些人連武器都握不住,甚或乾脆沒有,由於短時間內隊伍無限擴增,這又導致內部管理上的混亂,總之一盤散沙。
九牢山那幫山匪在蕭五地授意下訓練了這麼久,肯定不至如此。但豳州軍中多的是百戰之兵、甲堅器利,說句所向披靡也不為過。
論人數就更是天淵之彆了……這、這如何能比?
“而且現下各處都在戒嚴,那些人如何進豳州?便是喬裝,人數少了無濟於事,人數多了很難不露痕跡,若然被你阿父知曉,老巢都得給你端了!怕是連你——”
潘嶽說得這些蕭元度都清楚,他本也沒打算指著這些與蕭琥對抗,還不到時候。
平州原是許氏地盤,許氏貪功,每年都要到九牢山一帶清剿數回,換了人亦是如此。
而且神甲軍就駐紮在平州,他們雖不負責剿匪,但若動靜鬨得大了也不會坐視不理。
各方勢力交彙之處,九牢山的日子其實並沒有看上去那麼暢快恣意,
前世他被逐出家門後,在外漂泊遊蕩了數年,入九牢山好似是在鳳翔八年,那時節山裡隻有幾千人,兩年後爆發長生教之亂,隊伍擴充也是那場動亂以後的事。
這幾年偷偷攢起這些家底已是不易,長生教叛亂又猝然發生,蕭元度讓申屠競撥了些人馬趕赴江州支援裴守謙,申屠競則另有要務……
九牢山中所剩人手已是不多,肯定還要留下一批來“看家”。
偏偏此時……
但他放心不下蕭琥。
聯姻未成,認親失敗,蕭琥若非要向薑女出手……
雖已讓人嚴密防守彆苑,還是不能放心。
告訴潘嶽:“我不會自不量力與他正麵向抗,但後路總是要備一條的。”
“你是指?”潘嶽從他平靜的眼神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一時啞口。
“其實還沒到那個地步吧?”絞儘腦汁想著勸說的話,“我看你阿父主要還是擔心你沉湎於情會誤事,忤逆力爭隻會將矛盾激化,不若表麵順從於他,此後隻管花天酒地、尋歡作樂,讓他覺得你對薑女之情不過爾爾,久而久之,自會放鬆警惕——”
蕭元度哼了一聲:“你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且不論他願不願意裝、又能不能裝得像,即便他刻意裝出舊情已忘,對薑女再不縈心的模樣,以蕭琥之疑心,一番試探是免不了的。
想要應付過去,除非如了他的意,兩人成為義兄妹、各自嫁娶……那他整這些又是何必?
而且薑女間者之身,有他沒他,蕭琥都不會信任。即便一時得全,很難說什麼時候又遭猜忌。
那還不若把自己的態度明明白白告訴蕭琥。倘若他要對薑女下手,多少會有些顧忌。
當然,也可能……
眼皮一陣急跳,偏頭看了眼外麵逐漸暗下的天光,皺眉道:“行了,按我說得做。”
正要舉步去彆苑找薑女,想起側臉腫還未消,倏爾止步。
就在此時,緊閉的房門被拍響。
來人是休屠:“公子,少夫人她進了蕭府!”
蕭元度一把揪住他衣襟,咬牙:“你再說一遍!”
“下半晌,鐘家二娘子去了彆苑,隨後女君隨她出門去了西市……”
盯著彆苑的不止他們的人,不好明目張膽,更不能乾涉少夫人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