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瘋!”煩躁耙了耙頭發,“也不是胡諏來為自己開脫。”
又看了薑女一眼,發現她仍沒什麼波動。
神情愈發鬱鬱:“是,這很不可思議!但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曾以為那是場夢,但是太真實了,所有發生的事都能對上,或早或晚。還有人——除了你……”
薑佛桑看著他,突然逸出一聲輕笑。
越笑越大,雙肩直顫,前仰後合,笑得不能自已。
纖手捂唇,眼泛淚花。
蕭元度啞口。
心裡十分挫敗,解釋的話再說不下去。
指甲摳著掌心,薑佛桑內心掀起一陣又一陣的狂濤駭浪。
原來如此,原來竟是這樣!
蕭元度竟也和她一樣重活了一回?!
原本怎麼也想不通的事,一下就都通了。
而且,他竟還是和自己認識的……
是的,認識,僅止是認識而已。
上一世,葬了先生後,辜郎中收留了她。
辜郎中是真正的醫癡,先生常以醫呆子稱之。還道:“這種人心無旁騖,活著隻為一件事,比旁人苦,也比旁人幸。”
辜郎中不僅癡於醫藥,還有一顆真正的仁心,畢生所願就是妙手以回春、懸壺以濟世。貴賤老少在他眼裡並無區分,但有餘力,他便不會放棄任何一位病人。
那等世道,活命都難,他卻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初心,也有人稱之為濫好心。
所居草廬經常人滿為患,薑佛桑去時已是幾經擴建,幾乎要與山腳的村邑連成一片。
辜郎中不出去便罷,每逢外出,從不空手,必要撿幾個人回來。
旁人勸他:“而今朝不慮夕,到處都在死人,你又能救幾個?”
他永遠隻有一句:“能活一命是一命。”
薑佛桑日常所做無非就是將藥童采來的藥按照辜郎中教的做好炮製前的準備工作,偶爾也會同惠奴一道上山采藥,不過多數時候都是留在草廬照方抓藥、煎藥,很少親自照顧病患。
倒不是她不想,隻因容貌醜陋、狀似惡鬼,便是以紗巾遮麵,防不住頑童好奇,常趁她不注意來扯紗巾。她倒是沒甚所謂,卻因此嚇壞不少人。
辜郎中便不怎麼讓她直麵那些病患了,隻有忙不過來或者入了夜,她才會去病患區看看。
脾氣不好的病患不少,滿臉大胡子的病患也多。
她每天要記很多東西,要忙很多事,不可能人人都記住。
之所以能記住那個“怪人”,是因為突然有一天,惠奴興衝衝跑來告訴她:“阿姊,有人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