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原大捷的消息早已送至棘原。
蕭琥看罷,不由得掀拳裸袖、擊案大讚!
因過於激動,咳嗽了幾聲,不過很快被他強忍住了。
洪襄見他抬手按了下右邊肩胛,以為是牽扯到了箭傷,提醒了句:“主公當心。”
蕭琥擺手,示意自己無礙。
箭傷已愈,隻是那毒甚是刁鑽,清得不算乾淨,以致右肩乃至整條膀臂時常有種燙熱酸麻之感。
若非如此,對相州用兵之事也不會全盤交給老五。
不過話說回來,有了之前幾番試煉,交給老五他也放心。
洪襄道:“主公把豳州泰半兵力交予五公子,並親自為其送行,可說是寄予厚望,五公子也的確不負主公所望,除了繚陽一戰稍稍受挫,其餘時候,攻城拔寨、斬將奪旗,戰不旋踵,真如摧枯拉朽一般,已將各方損耗降到了最低。”
“行了。”蕭琥指著右手邊另一封呈文,“濮陽涓才在信中誇了他一通,什麼拔山蓋世之力、治軍安民之才,我都覺陌生起來,這還是不是老五?”
“五公子肖似主公,自是當得的。”
蕭琥的滿意形於色,嘴上卻還是道,“那也不能太過捧著,前頭路還長,免得他驕傲自滿。”
“主公說得極是。”洪襄適時遞上一份名冊,“這是派往相州的官吏名簿,由下官與大公子共同擬就,還請主公過目。”
蕭琥接過細看了遍,點頭,闔上後交還給他:“依此行事即可。讓他們即刻動身前往相州,至於朝廷方麵——”
原本大可仿照蘄州,除去雷賀父子,另扶一人上位,譬如雷耀……然既是通敵叛國的罪名,此法便不大可行了。
朝廷之所以同意豳州出兵,也是打著另派人接任相州刺史的主意——蕭琥如還不想公然造反,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蕭琥最初也的確沒打算明著拒絕。朝廷想派人分羹,儘管來!來了也得能插得上手。
是個懂事的也倒罷了,好比吳彆駕,自長生教之亂後總算是看清了形勢,如今耳既不聰目亦不明,給天子的奏告中也儘是“太平之辭”——他本也是個識時務的。
倘若來者不善,那也簡單,讓他有來無回便是。
不過那是之前。
現在嘛……此一時彼一時了。
羊簇被“清君側”之事弄得灰頭土臉,連個裴遨都降服不了,又何來的臉麵再來插手北地?
話說回來,豳州能有今日局麵也有羊簇的一份功勞。
麵對雷賀的投獻,羊簇本想利用一番,縱使不能吞並豳州,多少也消耗了兩州兵力,這樣他才好坐收其利。
奈何他太過貪心,看著北涼來犯,又自以為困住了北地六州,就開始動手收拾裴遨。結果就是玩火**,再顧不上雷賀與相州。
既提到這兩人的鬥法,就不能不提幾年間南地時局變遷——
四年多以前,麵對突如起來的暴亂,天子百官、高門士族空前地團結到了一起,但誰都知道這種團結協作隻是暫時的,一旦沒了外力的壓迫,內部的矛盾就會顯露無遺。
果不其然,隨著長生教之亂的落幕,新一輪的內鬥開始了。
首先是羊簇。
其實一直到鳳翔九年為止,朝堂都是羊簇的一言堂。
天子大約也沒想到,當初為製衡連氏、以免日後小皇子為連氏把持,所以才有意扶持其母族,結果卻是養虎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