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1 / 2)

三清沒嫁人之前,在長寧鎮上倒是出了名的體弱多病,但自從三清來了又嫁給陳景之後,身子骨就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一年到頭連感冒的時候都少。

有時候換季陳景還時不時得鬨上一兩回,隻有三清壯得跟小牛犢子一樣,連陳景都酸不拉幾的說過兩回,瞧著年輕到底不頂用,還是得真年輕才行這樣酸唧唧的話。

一家人也習慣了三清的好體格,連小鈴鐺都曾信誓旦旦的說過,肯定是成親這大喜事,把什麼歪的邪的都衝走了,現在才會這般邪祟不侵。此時三清突然往地上一倒,彆說被嚇個半死的蕊兒,一家子上下都跟著慌了。

好在慌歸慌方寸還是沒全失了,四喜反應最快,拉過忠兒讓他趕緊去翰林院找陳景,自己也出門往另一頭急匆匆的找大夫去。

可是有時候事情寸起來,是完全沒道理可說的,原本陳景入翰林院做編修,按常理來說起碼也得到明年這個時候,才有機會能跟著教習或是學士們入宮侍讀侍學。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陳景大清早的剛到,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就被高老先生急匆匆的叫上,讓他跟著就又從翰林院出來了。

剛開始陳景也沒想彆的,人老先生資曆深名氣大脾氣也不小,這樣的人多少有些怪癖,其中有有一條就是酒癮。老頭這輩子官可以不當,銀子可以不要,書可以不讀,文章可以不寫,詩詞那就更是可有可無的東西,隻有杯中酒不能少。

如今年紀大了還好些,隻一日三餐的時候得就著酒才能吃得下飯。聽說以前年輕的時候,那可是真真一天十二個時辰離不了酒壺,哪怕大清早的上朝身上也是滿身的酒氣。這會兒陳景被他拉著出門,也隻是以為老頭兒酒癮又犯了,拉著自己出門喝酒去。

沒想到這一出門竟然還上了馬車,馬車越走就越不對勁,一直走到皇宮宮門口,陳景才實在忍不住,拉住一馬當先衝在前頭的老頭兒,“老師,您要進宮去?”

“都到門口了不進去乾嘛,來皇城根下遛彎啊。”老頭兒一點不覺得自己說這話有什麼不對,“走吧,彆讓聖上等著急了。到時候怪罪起來,我可不護著你小子。”

聖上?怎麼就聖上等急了?這都哪跟哪兒啊。陳景聽著這話臉都綠了,也不顧兩人還在宮門口,“老師您這是做什麼,我進翰林院才多久,您就帶我麵聖去,萬一我在聖上跟前說錯做錯了什麼,我一個小子受罰不算大事,到時候把您帶累了,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外頭人的總說翰林院清貴,但那也隻是外人說。其實內裡該有的爭鬥一點兒都沒少。就好比陳景這樣新進翰林院的,甭管之前是狀元公還是探花郎,也彆管家裡時世族大家還是功勳之後,進了這張門就得老老實實的熬著。

說得好聽是先跟學士教習們學習,等肚裡有貨了才好進宮不露怯不闖禍,才能給皇上皇子們侍讀侍講。但其實說白了就是進門先一個下馬威,任憑你之前多大的威風多大的誌向,全都得熄火。

然後緊接著兩年的‘學習’,其實大半時候不是閒著就是謄寫一些卷宗和詔書,能上手修書撰史的人,有些都得熬上八年十年才有機會。

真到了那時候,大多數人心裡再是有淩雲壯誌桀驁之才,也都被磨得差不多了。真正能在這種消磨人的地界還能掙紮出頭的,那才是人精裡的人精。現在陳景才剛進翰林院不久,就被往宮裡帶,用不著彆人閒話,陳景自己心裡就不踏實。

“怎麼?敢跟雲家杠上寸步不讓,敢和湯錚針鋒相對不落下風,說投靠謝家就投靠謝家的陳二爺,這會兒讓你進宮罷了,就怕了?”

高湖說話向來直來直往,反正他年紀大,翰林院裡大半比他資曆淺的就算聽了不高興也隻能憋著。

還有零星幾個年紀資曆位置都比他高的,又比不過他脾氣混,都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為了不被高湖氣死,也都懶得跟他計較。

所以老頭兒這會兒在宮門口,就這麼衝這麼直接的一句接一句的懟自己,陳景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反而聽了他的話心裡還莫名的安定了,畢竟能進宮總是好事,總比天天在翰林院裡混日子強。

“老師說的哪裡話,既是老師都不怕學生又有什麼好擔心的,隻不過還盼老師跟學生說清楚,今天進宮去是為了什麼,也好讓學生有個準備。”

“準備什麼?你除了殿試那一天就沒進過宮,有什麼好準備的。”高湖嘴上半點不客氣,但麵上還是帶著笑意,明顯就是很滿意陳景的反應,沒有再唯唯諾諾瞻前顧後,“要的就是你這份沒經曆過,待會兒隻要彆說要造反的胡話,平時怎麼待會兒就怎麼著。”

話說得好聽,聽著也簡單,但等到陳景真亦步亦趨跟著高湖,一路從宮門到長安宮再到長安宮後殿,最後跪在裡間暖閣的地下時,陳景的心還是忍不住怦怦直跳,連給聖上請安的時候他自己都頭一回知道,自己的聲音能這麼抖。

“望舒是緊張了?還是害怕了?朕上次見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殿試上那麼多學子就你穩當,模樣也好文章也好,瞧著就讓人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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