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洛的眼淚流的更猛了。
她幾乎看不清他的輪廓。
她的手指被鬱晏攥著, 一方冰涼, 一方溫熱。
丁洛很想罵他。
他肯定知道她為什麼哭。
誰他媽要管手上這點小傷,她在乎的是他的前途!
她是親眼見他苦過的人。
她知道他的人生被無數次對不起過。
任何人都可以對不起鬱晏, 唯獨她不可以。
丁洛急的茫然無措,憤恨的跺了下地板, 她的眼淚不慎滴到手腕上,帶來一陣麻麻的刺痛。
鬱晏皺了皺眉。
他發現自己對安慰丁洛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他不理解女生是種怎樣神奇的動物。
人家都說隻有嬰兒才能連綿不絕的哭, 因為他們獨特的發音方式。
等人長大了,自然而然就不會了。
但女生不, 她們逆天的保留了這種先天優勢,在想哭的時候, 返璞歸真。
但他還是勉為其難的找了一個合適的說法, 喂給她一顆定心丸。
他輕輕掐住丁洛的下巴,把她臉上的肉擠在一起,柔軟的嘴唇被迫噘著, 有些滑稽。
“喂, 我敢做就代表我有解決的辦法, 你彆哭了。”
他算是默認他知道丁洛為什麼哭了。
賀觀止沒好氣道:“你有個屁!”
鬱晏無奈的衝自己昔日的隊長笑笑。
然後他輕輕捏了捏丁洛的手指, 鬆開她,拉了把椅子大大方方坐在了宇宙利劍其他三個隊員麵前。
“給你們兩個選擇。”
三個隊員本能的坐直了身子,連大氣都不敢出。
其餘人也都默默看著鬱晏, 沒有打斷他的話。
鬱晏懶散的一笑:“第一個, 出去跟著你們隊長告我, 到聯盟去鬨, 把這件事鬨大,鬨得人儘皆知。聯盟會因為影響惡劣而處罰我,罰款,或者禁賽。”
他又故作惆悵的思考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表情頗為遺憾:“嗯......聯盟最近很窮你們知道吧,連主席辦公室都三年沒刷漆了,員工都辭職好幾撥了,所以對我這種格外有錢的選手,劫富濟貧的可能性比較大。
禁賽嘛,象征性禁兩三個月,表示一下態度。但同時,你們的名聲也壞了,宇宙利劍為了跟你們撇清關係,一定會把你們都開了,彆的戰隊肯定也不會接盤,你們可以就此告彆電競圈了。”
賀觀止:“......”
他到不覺得聯盟連這點風骨都沒有。
如果真的影響巨大,哪怕再不舍得,聯盟也會處罰鬱晏。
除非...除非那幫老家夥知道鬱晏的親生父親是誰。
但宇宙利劍的三個隊員臉都白了。
來之前,他們還義憤填膺的要給自己隊長出口氣,要給宇宙利劍出口氣。
現在這口氣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像他們這種小戰隊,頂多跟聯盟擦個邊,根本接觸不到核心。
所以鬱晏說什麼他們都信以為真,畢竟在普通人的想象中,名聲和權利一定有牽扯不清的關係。
鬱晏停頓了片刻,朝他們頗有深意的一笑。
笑的那三個人汗毛都立起來了。
以前他們連頂級選手的一個正眼都得不到,現在鬱晏的所有表情都慷慨的展現在了他們麵前。
雖然他們並不想要這種待遇。
“第二個。你們心裡也清楚葛勇做的那些事,他被打虧嗎?
場內的觀眾基本都知道了你們的勾當,但影響僅限於場內,你們回去,可以繼續留在宇宙利劍打比賽,日後轉會身上也不至於背上黑檔案。
彆指望樓蘭傳說和孤狼替你們作證,他們恨不得把自己乾乾淨淨的摘出去。葛勇可以破罐破摔,但你們仨沒到那個地步,樓蘭傳說和孤狼更沒到那個地步。”
跟葛勇關係最好的風風左右看了看,見兩個隊友都默默的低下了頭,似乎認可了鬱晏的說法。
風風仗著膽子道:“可你們並沒有證據說我們害人!你這個選擇從一開始就不成立!”
鬱晏沉默的看了他片刻,雙手交疊搭在桌麵上,輕輕按了下中指指節。
丁洛的心始終揪著。
她想把責任攬過來,可現實阻止了她天真的想法。
從鬱晏出頭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惡意和貪婪便一同轉向了鬱晏。
因為鬱晏比她更有價值,更付不起代價。
打擊鬱晏,能帶給他們所有人致命的傷害。
鬱晏眼底依舊平靜,一點也沒生氣。
“我沒有這次的證據,但我有以前的證據。我這人有個缺點,特彆小心眼兒,彆人坑我的,我都會記下來,存在電腦裡,說不定哪天翻出來,就能報複回去。”
鬱晏嗤笑,身子朝前傾了傾,目光銳利的盯著風風。
“小比賽就不說了,雖然我在小比賽裡也遇到你們不少次。
五年前上海青年杯,你們買通觀眾報點,乾擾比賽公平性,那場有粉絲偷偷錄像了,G的粉絲。
四年前城際賽你們和樓蘭傳說勾結,非法組隊,恰好我們也留了證據。
還是四年前,全國對抗賽,你們玩幾百年前的老把戲,打假賽,結果請來的人水平不夠,沒拿到獎,你們也沒給錢,人家在電競社區匿名爆料了,我閒著沒事聯係了他一下,順便留了聊天記錄。
還需要我繼續說嗎?這些足夠你們禁賽一百次了吧?”
風風的臉一紅一白,嘴唇抽動了一下,到底沒說出話來。
右邊的隊友扯了扯風風的胳膊,低聲道:“這事兒...本來就是隊長一個人的主意。”
左邊的也勸:“對,我們犯不著得罪這麼多人,又沒工資拿,而且捅出去了,咱們就都失業了,我不會乾彆的,我不想走。”
風風臉上的肌肉抖了抖,最終也默默垂下了眼。
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他得冷靜。
哪怕真的把鬱晏禁賽了,人家這幾年賺的錢夠花一輩子的,轉回頭開個直播,又是大把簽約金。
他們呢,就陪著葛勇吃糠咽菜嗎?
人做了虧心事,總是心虛氣短的。
風風頂了一句,就再也沒有底氣了。
鬱晏輕輕點頭,一攤手:“看來我們達成一致了。”
沒有人說話。
他雙手一撐桌子,站了起來,微微躬身俯視風風:“回去告訴你們隊長,以後躲著點我,我見他一次就打他一次。”
風風眼皮猛地一抖,再也沒抬起來。
肖萱不可思議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