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宿舍都搬空了,本來就沒辦法住了,訂賓館是必然的。
但...她其實已經在網上訂了一間,早早就訂了。
讓鬱晏陪她回帝都的決定太匆忙了,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空房了。
如果沒有,難道她要跟他睡大床房嗎?
丁洛覺得耳根發燙,還好被頭發遮著,看不出什麼來。
飛行時間不長,他們吃完飯,看了會兒電影,飛機就落地了。
鬱晏對帝都的地鐵係統不熟悉,丁洛帶著他一路從首都機場坐到五道口。
其實國內的大都市都相差無幾,五道口有的那些美食,魔都也都有。
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就是溫度了。
帝都這個地方,實在不適合人類生存。
不但全年霧霾環繞,而且冬冷夏熱,冷的時候堪比東北,熱的時候比海南也不差。
鬱晏的一件大衣根本頂不住,更何況他裡麵就穿了件薄T恤。
丁洛帶著他到購物中心買了件長款羽絨服,一直能蓋到膝蓋的。
鬱晏老老實實的把自己裹緊了。
丁洛著急去報銷,於是對鬱晏道:“你要不在星巴克等我一會兒,我弄完報銷再找你。”
鬱晏皺了皺眉:“多長時間?”
丁洛眨眨眼:“不好說,看老師們的工作效率。”
鬱晏繃唇,拎著箱子往外走:“我跟你去吧,還沒看過你學校。”
他自己是沒上大學的,所以也沒興趣逛任何大學,尤其是這所父母呆過的大學。
得不到的東西,他就莫名排斥,今天實在是為了陪她。
丁洛看著鬱晏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她特彆想問問他,將近四年的時間,他一次都不來帝都找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因為父母,還是因為中斷學業造就的遺憾。
她的箱子被鬱晏拖著,鬱晏的大衣裝在袋子裡,袋子搭在箱子上麵。
丁洛無事一身輕。
走到校門口,還有保安在執勤。
有時候會要求學生拿出校園卡證明身份。
鬱晏等著丁洛拿卡,但丁洛目不斜視,昂首挺胸的往裡走,他就隻能跟著。
保安放他們過去了。
鬱晏凝眉:“他認識你?”
丁洛解釋道:“不,因為我們像大學生,所以不用檢查。”
鬱晏垂眸看看自己:“我也像?”
丁洛轉回身,倒退著往裡走,唇角含笑:“你嘛,總歸不像包養我的老男人。”
鬱晏輕嗤一聲,漫無目的的打量兩邊的建築:“我用不著包養,有的是小姑娘喜歡我。”
丁洛氣鼓鼓:“呸,不要臉。”
鬱晏嗓音低沉,瞥她一眼:“是麼,當初是誰找當警察的姨夫查我電話號碼,就為了勾搭我?”
丁洛無奈。
她先追他這件事,大概會被他炫耀一輩子。
走到法學院前麵,正趕上校車經過,丁洛招手帶鬱晏上了車。
T大校園裡雖然跑校車,卻還挺難趕的,錯過的概率很大,車也不是特彆多,但今天運氣很好。
車一邊開丁洛一邊給鬱晏介紹。
“這片樹林,種的都是紫荊花,是我們學校校花。”
“遠一點的那個大樓,是六教,挖出古墓那個地方,我以前經常在那兒自習,總覺得陰森森的。”
“這兒是我們看表演的地方,音樂劇,歌劇,交響曲啦都有,學生票四十一張,能買到前排特彆劃算。”
“最右邊,就是朱自清描寫過的荷塘月色,夏天時候椅子上坐滿了人,但蚊子很多。”
“左邊走大概一公裡,是學生宿舍,宿舍前麵就是紫操,晚上經常有人跑操,操場中間坐著各種情侶啦,社團之類的。”
坐了四站,丁洛扯著鬱晏下車。
“你看那個鼓包,是我們學校的情人坡,草綠的時候很多學生在上麵看書,聊天,陽光特彆好,草地也很乾淨。”
丁洛一邊說一邊比劃著,那些情侶愛呆的地方,陽光最暖的地方。
可惜她描述裡那麼漂亮的情人坡,現在落滿了積雪。
粗重的樹乾光禿禿的,連一片葉子也沒有了。
帝都冬天冷,風又大,已經沒有學生願意到這裡來了。
丁洛說著說著,突然有點失落。
她大概見不到情人坡再次綠起來的模樣了吧?
交完畢業論文,答辯之後,她就要常住魔都了。
這個生活了四年的地方,也終將跟她告彆。
那些熟悉的角落,無數次走過的路,以後也隻能成為回憶了。
“不上去看看?”
鬱晏踩著雪,沿著斜坡走了上去。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上去乾嘛。”
丁洛嘟著嘴,踩著鬱晏的腳印,跟著往上爬。
行李箱卷起來碎雪,蹭在她褲腳上。
這雪大概是昨天下的,凍的還不實,踩得重了會陷進去,雪沫順著腳踝滑進鞋裡,冷冰冰的。
鬱晏走到了情人坡的最高點,停住了。
丁洛仰頭看他:“你這麼看肯定不好看了,要是夏天,全都是綠的。”
鬱晏坐下來,躺在雪地裡,想象著丁洛描述過的情人坡,再把這些白皚皚的雪,自動置換成青嫩的綠草。
丁洛走到他身邊,蹲下來:“你要凍死在這兒?”
鬱晏轉過臉,盯著她:“你期待過吧?”
丁洛一怔:“什麼?”
鬱晏淡笑:“期待和校園裡其他情侶一樣,一起在六教自習,一起去賞紫荊花,一起搶學生票看劇,一起躺在情人坡曬太陽。”
這些他沒給過她的,沒能讓她擁有的,屬於正常情侶的生活。
丁洛驟然被戳中心事,眼神躲閃,不自主的吞咽口水。
鬱晏突然一用力,將丁洛按倒在雪地裡。
她蹲著本就很難維持平衡,剛一躺在地上,還不待涼雪侵入衣衫,鬱晏就湊了過來。
“鬱晏!你抽什麼瘋!”丁洛麵紅耳赤的撐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雪。
“你想過在這裡跟我接吻吧?在陽光下,綠草上,彆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他眼神深邃,聲音低啞,帶著濃濃的誘惑。
丁洛恨不得把臉埋在雪地裡清醒一下。
“鬱晏!大白天的你彆鬨!”
鬱晏的指腹擦過她碎發上掛著的雪沫,喉結微動,低頭含住她的唇,細細研磨。
他吻她的時候從來不懂得收斂,強硬,且喜歡掌控一切。
丁洛身下是柔柔積雪,抬眼是晴天朗日,她發現自己開始記憶,這一刻的每一個細節。
其實她從沒有到情人坡上來過,因為學業太忙,因為這裡離得太遠。
她對情人坡的那些印象,大多來自校園公眾號上浮誇的描寫和配圖。
但是此刻,她覺得情人坡真的很美啊,怪不得那麼多情侶喜歡來。
鬱晏含糊輕喃道:“現在也很好,雖然晚了點,但我保證你永遠都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