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一晃,也不知道哪裡的膽氣,一下子就擋在了連意麵前。
連意眉毛倒豎,剛想發作,杜恒已經趴跪在地上,做五體投地狀:“請前輩救我!”
似乎是怕連意不信,杜恒既不抬頭看連意,也不給連意說話的機會,就這麼跪在連意的必經之路上,大有就是死也不讓的氣勢。
不僅如此,他還開始喋喋不休,語速很快的說起話來。
“我杜恒願在此發下心魔誓,今日前輩若答應救我,往後餘生,杜恒一定一心向善,和地心魔脫離關係,幫前輩除魔衛道,一生不悔!”
說完此話,杜恒忽然心下一鬆,他原來覺得改弦易張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如今看來,踏出了第一步,這些日子的絕望死寂的心境忽然多了一絲曙光和希望一般。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杜家這般對他,他難道還要忠心耿耿不成?
焉知,許是馬上命都要沒了。
杜恒覺得自己下的決心很大,也非常誠懇的求連意了。
他倒是不奢求藤仙連意一下子就相信他,隻是覺得,再怎麼著,藤仙連意該是能給他個機會吧?
卻沒想到,頭頂上方忽然一聲譏諷般的“嗤”聲。
緊接著,自己的肩膀被一隻不大卻感覺非常沉重仿佛鐵石般的腳狠狠的一蹬。
他半邊身子一歪,就覺得已經僵麻的失去知覺。
就感覺麵前的女子非常冷淡又囂張的說了一句:“好狗不擋道!”
人便從他麵前過去了。
絲毫沒有被感動,也沒有心動,甚至連好奇都沒有。
藤仙連意是這麼鐵石心腸的人?!
杜恒表情空白了一瞬,也不顧自己半身不遂的不方便,一把撲上去,就要抱住連意的腿。
連意哪裡是那麼好抱的。
早在他撲過來的瞬間,腳邊就橫生一根藤蔓,對著他狠狠一抽不說,順勢卷了過去,把他五花大綁起來。
這藤蔓可不是一般的藤蔓,連意手一動,上麵就密密長出小小的尖刺來。
紮的杜恒血跡斑斑。
豈料,杜恒壓根沒有惱羞成怒,他似是真被連意不按牌理出牌的做派弄得不知什麼好了,任自己鮮血淋漓,他也隻是急著說話道:
“前輩留步,前輩留步啊,在下是真心的,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前輩是廣眉星域的翹楚,是挽救蒼生於水火的義士,求前輩憐憫。”
杜恒是真的怕,他千思萬想也沒明白為何藤仙連意是這麼個鐵石心腸的人物。
藤仙連意的傳記雖然是後人所編,但應該不會出入太大才是。
書中說,她憐憫蒼生,心係天下。
從她當年肯舍棄自己救這天下跟她不相乾的人來看,她也確實當的起這幾個字。
怎麼今日,藤仙連意不憐憫他也就罷了,還拿腳踹他。
也不知道那腳修煉了何種不得了的法術,竟然讓他一個元嬰修士,肩膀幾乎都碎了。
一瞬間,他腦中已經萬千思緒轉了過去,也是真的怕了,錯過了今日,他怕是真的要沒命了。
一瞬間,也不知道是哭連意的鐵石心腸,還是疼的厲害,亦或者他想到了什麼會讓他沒命的未來,挺大個的大男人就這麼被五花大綁著,仰天大哭,哭的那叫一個涕泗橫流。
連意:“……閉嘴!”
杜恒這人也太沒底線了。
居然敢在她麵前嚎,還把眼淚鼻涕都哭出來了。
惡心誰呢?
聽了連意的話,杜恒連連搖頭,就是不閉嘴。
連意要被氣笑了,行,跟她擰巴上了是不是。
連意真想把墩墩掏出來,挺大個人了,還不如一隻妖獸幼崽。
墩墩之前都沒這麼哭過。
“我數到一,你要是再嚎一聲,我就殺了你!”
“一!”
戛然而止!
鴉雀無聲!
嗬嗬!
連意這回是真笑了。
不過是被氣的。
還有這樣的人。
被他這麼一搞,倒是不好立刻就走了。
她盤算了一下時辰,心說,自己本來就是來找線索的。
這會子,被他鬨騰成這樣,啥也沒找到。
既然杜恒說要她救,她就看看他的誠意好了。
她站在那兒沒動,道:“給你一盞茶的功夫,說說你的事還有要我幫你的誠意!”
杜恒心花怒放,似乎早就打好了腹稿,語速迅速的把他的事情說了一遍。
“……想必以前輩的能耐已經把我杜家的情況摸了個透徹。沒錯,我杜家尊地心魔為魔主!”
“杜家在我家家主杜嗇手裡發揚光大,在下本以為,在下作為杜家這一代最有天賦的後代,理應能在杜家占有一席之地……”
而他以為,他占到了這個一席之地。
倒不是旁的,而是杜嗇把魔兵將軍的這個稱謂給了他。
並且日常帶他出入燦魔主的住所,委任他一些重要的事情。
甚至,對於杜家未來的發展規劃,杜嗇也說給他聽了。
他以為,他已經無限接近權力中心了。
也以為,正如外界對他的認知一樣,杜嗇是把他當做繼承人來對待的。
可事實上,他錯了。
原本他以為,是因為杜惟光的二子出生,搶了他的風頭,以後可能有“飛鳥儘,良弓藏”的隱患。
卻沒想到,他還是把杜嗇想的太善良了。
原以為自己留一手,給自己備些後路也就罷了,沒想到卻原來他早就已經是人家的甕中之鱉了。
物儘其用,好一個物儘其用!
他也是這幾日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地心魔那兒杜家下一個百年的元嬰祭品。
杜嗇早早就打好了的主意。
原來杜嗇不僅要讓他當祭品,還要榨乾他最後一絲血肉。
先誆騙他給杜家做牛做馬,把杜家發展壯大了,他這邊那個看做接班人的孫子也長成了。
然後讓他去當祭品,徹底的為杜家奉獻到連渣都不剩?!
真是想得美!
杜恒越說越恨,說到最後,雙目充血,有泣血之態。
說完,他似乎已經力竭,癱在地上。
連意麵上倒是沒什麼反應,對杜嗇的狠倒是有了新的認識。
此人需要趕緊除去,否則,以這人的心狠手辣,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麻煩。
杜恒似乎回過神來,他立起身子,雖然被五花大綁,但還是勉力跪的筆直:“前輩在上,在下願意供出這些年所知道的,杜家和燦魔主勾結的一切線索,以換得前輩的庇佑……”
連意抬眼看他:“還有嗎?”
杜恒這是破釜沉舟,絕了後路了?!
杜恒抬頭,眼中迸射出無邊恨意:“殺杜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