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蒙動了動嘴唇。如果伊芙此時能掀起他黑色兜帽、露出那張一直被掩藏起來臉，就能看見銀發惡魔臉上露出了怎樣疑惑不解神情。
最後，他重新盯著伊芙胸前龍牙吊墜，說：“對你很重要麼。”
伊芙短暫地思考了一下。
“當然，”伊芙說，“它時刻提醒我應該怎樣對待他人心意。”
拜蒙點了下頭，便不再有任何反應了。
伊芙輕輕地合上書，她朝拜蒙方向走進了一步。藏書室裡光線昏暗，燈光仿佛在她臉上籠上了一層朦朦朧朧油畫般色彩，她湊近了拜蒙，輕柔聲音在僻靜環境裡顯得格外清晰：“既然你知道我事情……那麼接下來，是不是可以輪到我了？”
拜蒙垂下眼睛：“？”
“就如同你想了解我一樣，”伊芙露出微笑，“我也想了解你。可以麼？”
拜蒙：“……”
他點了點頭。
“我能摸摸你臉麼？”
伊芙好奇地詢問道：“我一直沒有見過你臉。你老是把自己臉藏起來，所以我猜你應該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它。我不想冒犯到你，又實在是覺得好奇……我能摸一摸麼？”
拜蒙沒有說話，用行動回答了她。他微微低下頭，就像馴服野獸主動將頭顱送到人手中。
伊芙伸出手，動作溫柔地摸到了對方下巴，然後一路往上細細地撫摸著。
他皮膚光滑、細膩、毫無瑕疵，隻是既堅硬又冰冷，伊芙摸到了他下巴、嘴唇、鼻梁、顴骨、眉骨、額頭……慢慢地在心中拚湊起了一張介於男性與女性之間、美麗臉。
最後，伊芙手指停留在了拜蒙嘴唇上。他嘴唇很薄，唇色蒼白，看上去難以親近。
伊芙饒有興趣地撫摸著他嘴唇，直到拜蒙張開嘴唇，問：“為什麼一直撫摸這個地方。”
他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親吻她手指，隻要稍稍一不注意，就會將她指尖輕而易舉地含進去。拜蒙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索性閉上了嘴，等待伊芙回答。
伊芙溫柔地說：“我想多摸一摸自己喜歡地方。”
拜蒙：“……”
他眨了下眼睛，默許了對方動作。
伊芙覺得，惡魔這種生物搞不好比人類、比龍更加單純。
一生下來就處於一個絕對封閉環境，除了武力廝殺以外根本不會除此之外其他博弈手段，越是強大惡魔便越會疏於防範，一旦觸碰到他們從不設防大腦和心臟，惡魔就會乖乖地低下頭、聽話得不得了。
伊芙小心翼翼地掌控著和拜蒙之間距離，對方白紙一般全無經驗，亦步亦趨地跟在她步伐後麵。
直到過了一段時間，拜蒙無師自通、送給了她一件禮物。
伊芙看著自己手中一條手鏈，這大概是一件骨製品。她端詳了一會兒，抬起頭看向拜蒙，好奇地問：“這是？”
拜蒙注視著她，說：“我決心。”
伊芙：“……”
哦，原來是定情信物。
伊芙忽然有點想笑，她心情愉悅地摩挲著手鏈，輕聲說：“謝謝，我很喜歡……這是你特意買來送給我麼？”
“我自己做，”拜蒙語氣含蓄地說，“用我指骨。”
伊芙：“…………”
啊這。
伊芙目光複雜地看向那條手鏈，頓時感覺到了自己手中沉重。
拜蒙仔仔細細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我記得你說過，那條紅龍已經死了。他真死了麼？”
“對，”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提起這個，但伊芙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說，“確已經死了。”
“怎麼死？”
伊芙臉上流露出了回憶神色。
“我記得好像是……哦，對了，是為了救我。”
“因為那時候我中了劇毒，隻有用紅龍心臟才能治好。他為了救我，就——”
說到這裡，伊芙話鋒一轉，注意力重新落到了拜蒙身上：“怎麼了？你很感興趣麼？”
拜蒙搖了搖頭。
“我隻是在想要不要自己動手。”他聲音跟目光一樣冷淡，但在對伊芙說話時候又足夠溫和，拜蒙平靜地說：“但現在看，好像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