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相手持笏板,緩步出列,恭敬答道:“回皇上的話,尚錫鱗如今正禁足府中,未能前來。”
張禦史高聲斥道:“他果真在禁足?那昨夜在世味樓,一擲千金,包下了整座酒樓的是何人?!”
他拱手作揖禮,疾言厲色地質問道:“現如今國情艱難,國庫空虛,皇上尚要縮減宮中開支,為天下之表率,你身為一國之相,不見賢思齊,反而縱容家人在外麵胡來,揮金如土,花天酒地,此人居然還是朝廷命官,真是令人羞與為伍!”
霎時間,空氣安靜無比,針落可聞,楚彧徐徐開口道:“前幾日,尚相帶著尚錫鱗親自前來請罪,言辭懇切,朕體諒他是擔憂祖母心切,一番孝心,並未深究,隻命他禁足思過,小懲為戒。”
尚相心中一沉,立即撩起下擺跪了下去,叩首道:“老臣教導不嚴,罪該萬死。”
“說起來,昨夜宮中發生了一件事,也是與尚相有關,”楚彧移開視線,目光掃向群臣,道:“尚氏女給朕下藥,意圖加害於朕。”
這話一出,眾臣俱驚,霎時間,所有人都騷動起來,議論紛紛,工部尚書劉琚立即出列,拱手道:“不知聖躬安否?”
楚彧語氣淡淡道:“若非太醫及時趕到,想必今日大昭就該改天換地了。”()
所有人齊齊跪了下去:臣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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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相叩首道:“臣視陛下如天,心中常存敬畏,忠誠無二,有關尚氏女謀逆犯上之事,臣實不知情,此女自幼喪母,十歲便已入宮,養在太後娘娘身邊,與尚府已有多年未曾往來,如今做下這等罪大惡極之事,還請皇上依律嚴懲!”
楚彧聽罷,麵上不置可否,隻道:“朕自登基以來,朝事有左相相助,朕心中萬分信任你,然則今日,前有淑妃,後有尚錫鱗,皆為尚相親屬,實在令朕心寒。”
楚彧低頭看著他,道:“朕相信尚相,不知天下人是否相信尚相?”
工部尚書劉琚站出來道:“尚氏女所為之事,或許與尚相無關,但她畢竟是尚家的人,犯下如此大過,親屬豈能獨善其身?當初先帝專寵李氏女,李家權傾朝野,後來李氏女出了事,其母族也被問罪,九族被誅,何其慘烈?皇上仁義,念及尚相過往之功,但尚相卻不可恃其恩寵而自傲,藐視皇威。”
一時間,群臣皆靜,過了片刻,尚相才道:“臣自知有過,請陛下降臣職,以讓有德有能者居之。”
……
今日散朝格外的早,待天子聖駕離去,眾臣才直起身,紛紛朝左側望去,隻見尚直忠持著笏板,往宣政殿外而去。
“尚相!”
一個太監走過來,拱了拱手,道:“太後娘娘召見您。”
“本官現已降為吏部侍郎了,”尚直忠道:“往後還請公公不要叫錯了。”
那太監大驚失色:“您——”
很快他又意識到了什麼,恭敬道:“即便如此,您依然是國舅爺,太後娘娘正等著您呢。”
依然是澄明閣,尚直忠才一進去,太後便急聲問道:“哀家聽說你自請降職了?”
尚直忠接過宮人遞上來的茶盞,道:“是,老臣已降為二品侍郎了。”
“你!”太後隻覺得頭都開始隱隱作痛了,用手扶著額,道:“你是老糊塗了麼?”
“太後娘娘,”尚直忠慢慢地道:“臣確實是老了,力不從心,管不住那麼多了。”
茶盞氤氳的熱氣浮動著,模糊了他蒼老的麵容,尚直忠看著那一盞澄碧的茶水,道:“前車覆而後車不誡,是以後車覆也,昔日李家位極人臣,何其風光?後來被株連九族,尚家這一艘大船,又不知是否比李家的下場更好?”
“父親當年說得沒錯,你果然窩囊,”太後冷笑道:“瞻前顧後,畏首畏尾,若非哀家,尚家焉有今日的榮華?如今你說撂手就撂手,你好,你好得很!”
“隻有百年的天子,何來百年的外戚?”尚直忠直望著太後,道:“太後是皇上的母親,論起身份尊貴,這世間已無人比得過您了,不管您做什麼,皇上總會善待您,可尚家不同,棋差一著,便要全軍覆沒。”
“你少和哀家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太後不耐地揮手,表情陰沉如水,盯著兄長道:“哀家知道你在想什麼,他不是哀家的兒子,是你尚家的種,你當然能激流勇退,退得比誰都快,百年之後,說不定這大昭都要改名換姓了!可你有沒有想過,縱然你退了,未必就能顧全首尾。”
隱蔽的後門簾之下,一個小內侍猛地睜大眼睛,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發出半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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