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太子輕輕地掰開了她的手指頭,整理好了淩亂的衣襟,轉身走向了門口。
房門一開,唐韻的心便提到了嗓門眼上。
那夜若是知道太子會來,她斷然不會給顧景淵送那麼一封信,走投無路的兩手準備,倒沒來得及去想該如何善後。
今夜隻要太子和顧景淵兩人一對峙,就憑她當初寫給顧景淵的那封信,她在太子跟前說過的話,都會被揭穿。
但她相信,顧景淵不會懷疑她。
太子也不會。
*
門外的明公公,緊張地冒了冷汗。
怎麼也沒料到顧景淵大晚上趕了過來,一進門,便嚷嚷著有緊急情報要稟報給殿下,明公公推托地說了一句,“殿下不在這兒。”
顧景淵回頭,便見到了對麵那間亮著光的屋子。
隱約瞧見裡頭的兩道人影時,顧景淵還對明公公輕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們那位太子殿下當真要修仙呢。”
明公公攔也沒攔住,等到了門前,死活不讓顧景淵推門。
要等他闖進去,不就捅了天了。
“顧大人,天色也晚了,殿下難得有這麼個雅趣,顧大人也不能前去擾了不是。”明公公極力地勸解。
顧景淵鐵了心地要見人,“放心,耽擱不了殿下多少時辰。”
他已經知道那俘虜在了渝州,必須得立馬去擒人。
“殿下,臣......”
顧景淵話還沒說完,房門突地被拉開,太子的麵色溫和如常,看向顧景淵問道,“這麼晚,顧三公子前來有何事?”
“殿下,事關緊急,臣多有叨擾,還請殿下贖罪。”
太子點頭示意他往對麵的廂房處走去。
等兩人下了門前的台階,身後的明公趕緊關上了房門。
輕輕的一道扣門聲傳來,唐韻耳邊終於安靜了下來。
唐韻起身吹了燈。
待眼睛適應了跟前的光線,才慢慢地走到了火爐子邊上,先蓋了火爐蓋兒,再將旁邊的鍋子重新挪到了爐子上,拿起了碗筷。
這一日下來,她是真餓了。
*
隔壁的屋內,卻亮起了燈火。
顧景淵坐在太子對麵,再也不似那日在京兆府見到時的頹廢,乾乾淨淨的一張臉,同太子有幾分相似,神韻卻大不相同。
一個沉穩。
一個活躍。
一坐下來,顧景淵便激動地道,“臣已經查過,俘虜拿了唐大人蓋印的通關文書,走的是西側門。”
太子端起木幾上的茶盞,抿了一口,喉嚨的乾澀稍微緩解了一些。
顧景淵繼續道,“臣也問過了那日值班的侍衛,俘虜用的那張通關文書,章印蓋在了左側,而唐大人蓋章時,一向習慣蓋在文書右側,這一點臣可以作證。”
唐文軒是尚書,顧景淵是侍郎,兩人同屬工部,自然沒少打過交代,“殿下,這通關文書並非是唐大人給的。”
太子麵色平靜,笑著道,“子犯法,父同罪。”
“就唐家那小畜生,也就是誆誆旁人,你我心頭還不明白,他能有那個本事通敵?那等草包哪裡及得上唐韻半分。”如今這裡沒有外人,顧景淵一急,也不同太子裝了。
確實不及。
就她那番處心積慮的手段,這天下也沒幾個人能及。
太子的神色並沒動容,“你的意思是讓孤也這麼同刑部交代?”
“殿下放心,臣已經打聽到了那俘虜的去向。”
太子終於拿了正眼看他。
顧景淵麵色嚴肅,湊近了太子跟前,“殿下,臣想即刻啟程去渝州,臣已經查到了,有人在渝州曾見過此人。”
太子目光一頓,看著顧景淵著急的臉色,緩聲問道,“就為了唐家大姑娘?”
一提到唐姑娘,顧景淵的臉上立馬生了紅潮,“康王爺那兒,是臣誤會了,臣問過一個街坊,唐姑娘亥時一刻上了門前的馬車,而康王府那晚並沒有馬車出府。”
“是嗎。”
“臣也查過了,那夜無人出城,唐姑娘應該還在城內。”
這話一出,身旁的明公公都替太子捏了一把汗。
太子本人倒是平靜得很。
顧景淵突地衝太子一笑,“唐韻一向聰明,且心思善良,殿下當初不還誇過她單純嗎,大抵是不想讓我招惹上麻煩,自個兒躲了起來。”
太子看了一眼他滿目的癡相,一時也不知他是心瞎還是眼瞎,本著親戚的關係,好心地提醒道,“人會長大,自然也會變。”
“唐韻她不會。”她連同他說話,都會臉紅。
“你了解她?”
顧景淵的目光堅定了點了頭,“臣今日前來,便是想求殿下,在臣回來之前,暫緩唐家的定案,隻要殿下肯給我們一個機會,臣定會找出證據,還她一個清白之身。”
到那時,便不再是外室的身份,也不是妾室,而是以正夫人的身份,風風光光地將她迎進他國公府的大門。
顧景淵也沒等太子同意,起身便同他告辭,“事情緊急,還請殿下幫臣這一回,臣先告退。”
太子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扭頭擰眉,國公府怎就養出了這麼個蠢貨。
看顧景淵眼見就要走了,明公公著急地轉過頭,“殿下,這......”這人都來了,何不就還給人家了,再這麼拖下去,等到唐姑娘暴露,殿下就算身上長滿了嘴,也說不清了。
太子沒看他,隻吩咐了一聲,“讓韓靖來一趟。”
“是。”明公公轉身走了出去,屋內太子一人坐在蒲團上,揉了揉眉心,無意中轉過頭。
對麵那間廂房,早已經熄了燈。
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