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太子等了她半天,沒見她說出一個字來,反而在其眼睛裡瞧見了一絲茫然,氣血不覺又有了上升的跡象,“怎麼,解釋不出來了?”
唐韻確實解釋不出來。
適才之前,她覺得他應該是什麼都知道了,可如今見他如此,突然又不確定,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唐韻虔誠地問了一句,“殿下覺得我該怎麼解釋。”
他想聽什麼,她今兒一定配合他。
話音一落,太子的手又伸了過來。
唐韻:......
還來。
唐韻也不掙紮了,索性仰頭,將顎下脖子上被他掐出來的一道紅印,湊在他眼皮子底下,“殿下瞧吧,已經紅了。”
他再掐不得了。
太子:......
紅不紅關他什麼事,且那就是他掐的。
唐韻眉頭又微微蹙了起來,“可疼了,比上回的五指連心還疼。”
那說話的語氣,似是兩人還是之前的關係。
太子:......
太子的目光不自覺地又看了過去,她瑩白如雪的頸項上確實有了一道很明顯的紅印,但同他有什麼關係,他掐下去時,分明已經控製了力道。
是她的肉皮子太過白皙細膩。
太子氣了她兩日。
在他心裡,她早就是十惡不赦了,自然下意識地將她想得過於厲害,可如今見她被自己壓在這牆上,掐成了這樣,又覺得是他高估她了。
如此不堪一擊,她能鬥得過他?
“好,那孤問你。”太子心頭的氣焰消了一些,連捏住她手腕的掌心,也不由鬆了鬆,垂目看著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將孤送給你的東西都賣了?”
唐韻:......
她不是已經說過了嗎,都賣了。
他耳朵聾了。
唐韻不敢惹他,配合地搖頭,“沒有。”
“你還狡辯,不隻那個手鐲,孤送給你的所有的東西,你都賣了,賣出去的銀子,還不夠孤付出去的一半......”
她那是賤賣,她到底識不識貨。
“我怎知道如此值錢。”唐韻覺得多少有點冤枉,她又不是寶物鑒定的行家,“殿下讓人送給我時,也沒說值多少銀子,阮嬤嬤生怕上當,還特意跑了幾家當鋪,這已經是江陵當鋪,能給出的最高價錢了......”
“你不知道,就不能來問問孤?”
唐韻:......
太子:......
他鐵定是瘋了,他到底在同她說什麼。
他是被她氣得腦子都糊塗了。
唐韻軟聲道,“我以為不是很貴重......”
“不貴重?”太子太陽穴一跳,咬牙道,“被你賤賣出去的東西,每一樣都曾是孤親自挑選,選出來最好的,才讓明慶德拿給了你,你竟然說不貴重。”
太子氣得不輕。
唐韻:......
這事兒她真不知道。
但她不賣出去,當日就該被蘇玉和雲家姑娘抓個正著。
“對不起。”
太子看著她一臉的無辜,目光一瞬瞥開,他再同她掰扯下去,當真就是他傻了,他還有另外更重要的賬要同她算。
“你竟然敢算計孤。”
同適才一樣,他說的太過於模糊,唐韻不知道他說的何事,不敢輕易去承受,隻得搖頭否認,“我沒有。”
“你休得再狡辯,孤已經去過了你屋子,你寫的幾篇文章手稿,孤都瞧見了,可謂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大周的體製,儒家道法,詩詞歌賦,你樣樣精通,你哪裡不會寫字,生僻字你都能寫出來,你就是在愚弄孤。”
唐韻:......
他這不是都知道了嗎。
還問什麼呢。
“殿下謬讚了,殿下說的可是那篇‘大周論’?”唐韻實話實說,“文章的前半段確實構思了許久,不過結尾有些倉促,殿下可有看出來?”
“無傷大雅。”
唐韻點頭,“那就好。”
太子:......
這是重點嗎,他是在問她文章的事兒嗎。
太子適才尋過來時,腦子裡分明條理清晰,如今已然淩亂成了麻。
太子的眉心一跳,他又想掐死了她了,她就是故意在擾亂他的思路,太子盯著她亮如星辰的眼睛,再也不願與她周旋,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唐韻,你真是居心叵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從一開始,就對孤設下了套,是你故意讓你的嬤嬤去了萬福錢莊,用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引孤前去尋你,你看不上顧景淵,因他滿足不了你,你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孤就會帶你進宮......”
唐韻覺得這話有點多餘,提醒他道,“殿下不是帶我進宮了嗎。”
“那是孤蠢。”
唐韻看著他,識趣地閉了嘴。
太子:......
成。
她有本事。
太子捏住她的手,不覺又用了力,腳步往前一挪,逼得她的後背緊緊地貼在了牆上,冷硬的牆壁,唐韻的後腦勺被擱得生疼,一肚子的火,“我如此做,不也是因為殿下食言在先?當年是殿下親口對我說,說讓我喚你一聲“淩哥哥”,往後有何事,殿下都會罩著我,我喚了好幾年的淩兄,可唐家被抄後,殿下分明知道我已無處可去,殿下可還記得自己曾說過的話?我若不想出那番計謀,殿下會來嗎?
太子:......
她還怪起他來了。
“殿下不會來,在殿下心裡,早就將我忘了,我一個清白的姑娘,不想被賣去青樓,也不想做人妾室,隻想替自己尋一條出路,設計引殿下前來,想謀得殿下的一份庇佑,有何錯?”
“顧景淵呢?你不是也給顧景淵送了信?他在城門口,等了你一個晚上,為此還發了熱,你怎不跟他走?”
這個問題他曾問過她,她也答複了。
唐韻卻沒再同他回答第二回,濕漉漉的眼睛猛然生了紅,啞聲問道,“殿下是想我跟著他走出江陵,做他的外室?”
太子不想看騙子的眼睛,“孤沒如此說。”
“殿下那話,不就是這個意思。”
太子:......
她簡直就是胡攪蠻纏。
太子突地不說話了,腦子裡慢慢地反應了過來,她竟然承認她是懷著心機,故意引自己前去的。
果然什麼喜歡,什麼愛慕。
統統都是假的。
到了這會子了,她還將他當成傻子一般地捉弄。
太子心口的氣血又開始倒流,他做不到不捏死她,太子的手指再次落在了她的下顎處,極力地控製住不往她脖子上掐去。
他想看看她還能怎麼狡辯。
“你在孤麵前裝癡賣傻,你用見不得人的手段,勾引於孤,誆得孤可憐你,心疼你,一步一步地掉進了你的圈套裡,你生性狡詐,詭計多端,你有什麼身份?如今你擁有的一切,不過都是孤給你的,若沒有孤的扶持,寧家如今隻是個卑賤的商戶,被人四處追殺,無家可歸的落魄商戶。”
唐韻心口一絞,眸子冰涼,“殿下這話有些欠妥。”
下顎被他捏住,疼得要死。
唐韻都快煩死了。
反反複複地問,他不嫌累,她也累了。
唐韻實在忍受不了他這幅高高在上的驕傲勁兒,“我既沒拿刀子逼著殿下去為我做這些,也沒求過殿下要為我謀略一二,殿下扶持寧家,是殿下貪我之色,想要討好於我,不過是舍不得自己的物件兒被人欺負了去,所有的一切都是殿下自己心甘情願,我並無半分逼迫,且寧家也沒有殿下說得那麼不堪,殿下是給了寧家機會,但在戰場上,寧家也是拿著真刀實槍,豁出了性命,為你周家在賣命。”
最多是共贏。
真的沒有他說的那麼不堪。
太子盯著她的冷眉冷眼,眼前又有了暈厥之感。
她還有理了。
她竟然敢如此說他。
唐韻看著他漸漸充血的眼睛,涼薄的一笑,繼續刺著他,“殿下說,我唯利是圖,貪圖權貴,用儘心機迷惑了殿下,既如此,那為何殿下將太子妃送到我手上,我又要走呢?”
太子微微一愣。
是啊,她為什麼要走呢。
他也曾想過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她想要太子妃,他給了她,為何她要拒絕。
他一直以為她是在同自己拿喬。
如今,他明白了。
她不再愛他。
不,她原本就沒愛過他。
太子又想起了木匣子裡的信箋,哄狗用。
自己在她心裡,到底算什麼。
她哪裡可憐了。
她如此愚弄自己,一邊利用他匡扶起了寧家,給她賜了一對翅膀,一邊又吊著顧景淵,同他藕斷絲連,死活不願在他跟前承認自己同她的關係。
她早就給自己留了後手,這回她出去,兩人應該能好上了。
憑顧景淵對她的癡迷,應該也不會介意她是不是清白。
太子心頭的涵養和理智,一瞬蕩然無存,再也不想同她辯論下去,她休想在自己這裡得到半點好,太子勾唇看著她,笑得極為扭曲,“唐韻,你以為你脫得了身嗎?”
她說勾就勾,說走就走。
她當他是什麼了。
太子說完,突地低頭俯身,朝著她嫣紅的唇瓣,吻了下去。
唐韻猛地掙紮。
太子卻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猛獸,沒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唇瓣欺下來,粗暴地撕咬著她。
唇齒相貼,唐韻頭皮一陣發麻,死死地咬住了牙關,不讓他進,卻並沒能堅持多久,那雙被他舉過頭頂手腕,越來越疼。
唐韻抵抗不過,隻有張嘴。
齒瓣被他撬開的一瞬,似是讓他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地兒,舌尖闖入,在她齒內的芳蘭裡,肆虐的攻擊。
四爪龍紋的金絲繡線,壓在她的胸脯上,唐韻逐漸地喘不過氣,臉色憋得越來越紅。
唐韻提起了腿,去踹他。
小小的繡花鞋,踹在了他墨黑色的袍擺上,太子連聲兒都沒出,由著她一陣亂踢,紋絲不動。
唇舌上的掠奪不僅沒有半分鬆緩,狂風驟雨,愈發得猛烈。
唐韻的腦子裡漸漸地成了一團空白,隻覺自己的唇瓣多半是被他咬破,火辣辣地疼。
唐韻沒有再抵抗。
待太子親夠了,發泄完了,才慢慢地鬆開了她。
連著捏在他手腕上的手,一並鬆開,退後兩步,看著她在自己跟前狼狽喘息的模樣。
那張他思念了一個多月的嫣唇,已然被他親得紅腫,清透勾人的眼睛內也泛出的盈盈淚花,額前的發絲落下來,散在了她白皙的臉上。
淒美如雨打的芭蕉。
春色染在她的臉上,美豔絕倫。
可這樣的美兒人,她的心裡沒有他,對他隻有一肚子的算計。
太子勾唇一笑,薄唇因親吻變成了緋紅,倒顯得那臉色格外的蒼白,“你不是不想承認同孤的關係?孤偏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孤已經碰了你,你不想進東宮,孤偏要接你進東宮,也不用什麼太子妃了,你還是做孤的良娣吧。”
唐韻的眸色陡然一涼。
“還有寧家,當初你是如何一步一步讓孤將寧家扶持起來的,孤以後就會如何一步一步將其打回到從前,你從孤身上得到的,孤會儘數追拿回來。”
太子說完,扭頭就走。
腳步朝著門口才走了兩步,身後的人忽然撲了過來,熟悉的幽蘭撲鼻,胳膊從他的後背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腰,如同以往每次她撒嬌喚他的那樣,輕柔地喚了他一聲,“殿下。”
太子沒動,脊背僵硬。
一瞬間,那股衝上腦子,勢必要將她一同打入地獄的念頭,竟慢慢地消了下去。
太子眼睛一閉,對自己的反應,愈發惱羞成怒。
她還敢對他故技重施,“唐......”
唐韻的頭突地往他後背上一蹭,軟聲道,“殿下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