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少爺的出現。
貝府采買的人裡,大多都是簽的死契。不用想贖身的情況下,很多人就隻想著怎麼往上爬。哪怕是為奴為婢的人,也想要把日子過好。
這裡躺著的,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此刻卻都死了。
不隻是下人,貝府的主人也死了。
那位時時把規矩掛在嘴巴,但也會親自下廚給兒女做飯的夫人死了,永遠在忙碌,很少管府中諸事的老爺也死了。
他們的屍體還出現了一些妖物和鬼物的特征。
少爺的兄弟姐妹中,給紙鳶印象最深的六小姐也死了。
小姑娘很可愛,是貝府中生得最漂亮的孩子——今年才十歲。
她的臉上長滿了羽毛。
是誰有如此狠毒的心腸,殺了整個貝家的人,還把屍體做成傀儡,隨意的擺布?這種手段,乃是器派所有。
大少爺也是器派。
不可能的……大少爺或許沒有把奴仆當人,可老爺、夫人是他的親生父母,一貫疼愛他。族中的資源永遠是向著他這位長房嫡孫傾斜,讓誰受委屈也不會讓他受委屈。他有什麼理由這麼做呢?
二少爺貝君佑性格率直、富有正義感,一向對哥哥恭敬有加,要有多恨的心腸,才能操控變成厲鬼的弟弟為惡。
紙鳶想,或許大少爺也出事了。
“紙鳶……”
幾年不見,大少爺的容貌和兩人分彆時,幾乎沒有差彆。嘴角帶笑,眼中全是見到她的欣喜,沒有一點陰霾,好像還是當初那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
紙鳶看著他,冷冷的看著他。
大少爺淡笑著,和煦的笑容竟然顯得有幾分陰森。
兩人很有默契,沒有敘舊。
大少爺搖著頭,一臉惋惜的說:“念著往日的情誼,我是想要放你離開的。你卻偏偏要闖進來。”
“到現在這個地步,繼續偽裝還有意思嗎?你從沒想過要放我離開,相反……你想讓我知道一切。”
紙鳶:“你放出二少爺,就是要引我前來。你覺得把貝府變成這樣,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大少爺,你從小就是一個喜歡被誇讚的人,搭台子唱戲自娛自樂不是你的風格。我是你炫耀和傾訴的對象嗎?”
“紙鳶,你果然很聰明。你是!你是我選中的傾訴對象。你瞧……我能殺死血緣至親,還有什麼做不到的。我不值得誇讚嗎?”
紙鳶:“喪心病狂。”
大少爺語氣沒什麼起伏的說:“我會永遠記得他們為我做出的犧牲。”
紙鳶認真地看著他,想要從他的眼睛裡看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
紙鳶問他。
“我要成仙。”
紙鳶:“沒有人知道登仙梯在哪,而且它已經斷了……修士不能成仙。”
大少爺:“我會想到辦法的。”
紙鳶:“這和你殺掉他們有何關係?”
大少爺:“人的壽命太短了,我需要漫長的壽命來做想要做的事情。我的血緣親人,是最好的試驗品。”
“你瘋了!”
大少爺一點也不生氣,笑著說:“紙鳶,你要和我共謀長生,還是要與我為敵?”
紙鳶的回答是與之一戰。
大少爺:“你變得好厲害,你的天賦果然比我好。在山洞裡,你是故意比我慢一些啟靈的。紙鳶,我又不會嫉妒你,為什麼要表現得不如我呢?你是不是早就發現,我與常人不同了。”
紙鳶沒有說話,沒有回答。
怎麼可能?她那是下意識做出的選擇。
之前,她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她知道了。
她或許早就隱約的意識到,大少爺是一個表裡不一的人。
紙鳶輸了。
並不是因為她比大少爺弱,而是輸在對方以有心算無心。
不過,她要跑掉還是很容易的。
帶著變成二少爺的厲鬼,她跑出了景州。而且,她決定和厲鬼結契——她想以此來喚醒二少爺的神誌。
幾乎不可能的事情,被知鳶辦成了。
但凡結婚契,必將有信物。玉佩就是最好的信物。
契約成立的時候,一塊白玉會出現花紋,一分為二。
第二張顯影符的畫麵到這裡結束。
……
顏知鳶愣住了。
代表著紙鳶和二少爺契約的玉佩,圖案分明就是鴛鴦戲水,也就是屬於淩霄的半塊!
二少爺是道長!厲鬼可以投胎嗎?
那大少爺……就是長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