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悅想到前兩次並不怎麼愉快的豪車之行,委婉道,“鐘總,其實不用送我的,我自己能回去的,都這麼晚了,您還得送我回去,多不方便。”
連悅的思維告訴運轉著,思索著該怎麼來說服鐘嘉陽不送自己回家。
日久生情,這要是送她久了送出感情來了怎麼辦?
這嫁入豪門哪裡是這麼容易的事?
鐘嘉陽再次出聲,“我有事跟你說。”
連悅卻是小心臟撲通一下,這是要告白?
她在心裡暗怪鐘嘉陽告白怎麼也不挑個好日子,偏偏挑了總出事的最近。
隨後,她又不禁開始糾結起來,如果真的告白,那她是該答應還是拒絕?
跟上司談戀愛,這要是半路分手,以後見麵多尷尬?
可要是直接拒絕……
拒絕上司會不會被開除?
鐘嘉陽並不知道自己簡單的一句話,讓連悅的腦洞情節大開。
車在路上行駛良久也沒聽鐘嘉陽出聲,更是讓連悅對自己的猜測肯定了幾分。
“那個……鐘總,您想跟我說什麼?”連悅主動問道。
夜色中,鐘嘉陽的側臉上映射著窗外高樓大廈上各色的燈光,他目不斜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說過,你想留在華奧。”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連悅沒轉過頭來,一直保持著看他的姿勢,“是的,鐘總。”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跟李景年保持著互加好友的關係?”
連悅怔怔地看著鐘嘉陽,這話要不是從鐘嘉陽嘴裡說出來的,連悅會覺得對方是在吃醋,可鐘嘉陽太直接了,且他的直接中還帶著強烈的問心無愧。
這話聽上去不像是男女朋友間的質問,更像是質疑她在工作上背叛了他。
沒錯,那意思好像她連悅是吃著碗裡的望著鍋裡的。
自從選了編劇這專業後,連悅很少出門,所以她沒有多少機會經曆一般人的喜怒哀樂。
但劇本還是得照樣寫。
剛開始她會看彆的劇來感受,隻是這樣的方法缺乏了現實的局限性和現實信息的封閉性。
所以連悅乾脆加了幾個曾經的同學,他們的評論會讓她發笑也會讓她傷身,還有的就是林佳儀這類——讓她生氣的。
連悅忽然有些詞窮到了焦頭爛額的地步,她撓了撓太陽穴,開始組織語言。
“鐘總,您誤會了,其實我跟我當年最不對頭的人也保持著互加好友的關係,這並不代表我跟她是好朋友,我隻是……”“隻是想保持正常人該有的喜怒哀樂。”
車疾馳在城市的街道上,前方的綠燈開始閃爍,連悅感覺到車速在飆升。
在紅燈亮起前,車過了十字路口。
“你應該明白,做這一行重要的不止是才華,還有守口如瓶的能力。”鐘嘉陽說完這句自然而然地側過腦袋,瀲灩的眸光中卻是流淌著讓連悅感到陌生的冷漠,“如果你連自己的劇本都保護不好,談何寫出好的東西?”
一道電流擊中連悅的天靈蓋,一直隱藏著的真實情緒仿佛要衝破封印的枷鎖。
鐘嘉陽收回目光,繼續說下去,“我不知道你是故意還是有意,什麼事都要發朋友圈,你想得到什麼?同情?安慰?又或者是——”
“故意讓某些人看到你發的內容,好為你打抱不平?”
字音落地,車內沉寂了幾秒,始終無人再出聲說話。
“停車!”
鐘嘉陽扭頭朝連悅望去,她卻早察覺到他的意圖,早他一步彆過了腦袋,並抬高了音量,“停車!”
這是連悅入職華奧後第一次對鐘嘉陽用這樣放肆的口氣說話。
連悅低著頭,滑落的頭發遮擋了她的側臉,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鐘嘉陽看她一眼,靠邊停車。
連悅解開安全帶,手剛碰觸到門把,鐘嘉陽困倦的聲音傳來,“抱歉,我隻是想告訴你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說多錯多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如果我剛才的表達有過分的地方,還請你……”
“鐘總。”連悅背對著鐘嘉陽,手仍舊抓著門把,聲音起伏不定,看得出她在極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我知道你說的都對也很有道理。可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這個道理,即便明白,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
“我很笨,沒有聰明人的一些花花腸子。我說什麼發什麼,僅僅是為了讓自己高興,僅此而已,沒有你想的這麼複雜。”
車門打開,車內的環境不再封閉,街頭嘈雜的聲音闖進來。
連悅已經下了車,走路的動作幅度很大,好似要將這幾天的不順都融入其中。
“這裡離公交站很遠,也打不到車。”鐘嘉陽提醒道,“上車。”
連悅的腳步頓了頓,轉身,“不了,我現在的心情很差,我怕我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說多錯多,還請鐘總見諒。”
連悅衝他鞠了一躬,轉身的同時,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
低頭快步往前走,卻見地麵的視野中多了一雙蹭亮的皮鞋。
連悅緩慢抬頭,被淚水模糊了的視線逐漸對準了焦距,男人身形高大,街邊櫥窗裡透白的燈光罩在他身上,將他整個人襯的纖塵不染。
男人俊美異常,眉眼如春,碰觸到她水霧蒙蒙的眼瞳,錯愕半瞬,神情陡然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