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秉嚴對醫患糾紛向來敬而遠之。
怕惹上一身腥,他果斷開口,“既然你有事要處理,那我們就先走了,對了,要記得把行醫資格證辦好。”
這行醫資格證是大事,不能忘。
黃文波:“……”
鬨事的地點在手術室門口,這代表了什麼?代表矛盾幾乎不能被協調,他按了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試探性地對著楚若渝道,“要不一起去看看?”
楚若渝並沒有拒絕,反而認真思索起來。
醫患糾紛的原因是多種多樣的。
要麼是患者不理解目前治療手段所能達到的客觀效果,在治療時達不到期望值而產生了糾紛,要麼是患者謀求不正當利益,肆無忌憚擴大事態從而得到高額索賠。
還有一種就是醫方原因。
要麼服務態度差,要麼和患者溝通不夠。
“行,我去看看。”
郝秉嚴心裡喊了一聲小姑奶奶,旋即哭喪著臉,“在手術這樣的關鍵時刻,家屬還鬨事,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人命關天了。”
楚若渝認同地點了點頭,“就去看看,沒事的。”
黃文波感動的一塌糊塗,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擔憂。
他不敢想象,如果這件事情沒處理好,會對醫院的名譽造成多大的影響,不敢耽誤,連忙在前麵帶路。
很快就到了產科。
郝秉嚴用胳膊肘抵了抵楚若渝,眼觀鼻、口關心,“不用想,肯定是孕婦難產了。一會兒要是沒把握,千萬彆說話。”
他倒不是自私,隻是有些患者及家屬太缺乏醫學知識了,根本說不通,作為弱勢群體,暴力行為是他們唯一能選擇的辦法。
黃文波到時,動靜已經鬨得非常大。
裡三層、外三層,站滿了人。
大家壓低了聲音議論紛紛。
這時男人又撕心裂肺地叫道,“我老婆從懷孕開始,所有的檢查都是在市醫院做的,每一次的指標都很正常,產前醫生還說她的狀態非常好。現在人進手術室才不到一個小時,你們告訴我人已經休克沒救了,換誰誰能接受得了?”
“今天就算把醫院鬨得天翻地覆,就算把我抓到警察局,我也要問個清楚!!”
“你們到底對我老婆做了什麼?!”
最後一句話,是他暴吼的。
黃文波大腦嗡嗡嗡的,怪不得會鬨成這樣,這事兒擱誰身上誰能受得了呢?
他斂去所有的心思,麵無表情地從後方走到手術室門口,“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小護士還沒經曆過這樣的陣仗,嚇得眼睛通紅一片,她結結巴巴開口,“孕婦生產時,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就暈厥過去了,各項生命指標越來越低,再加上她腹中有小孩,不敢大劑量用藥。”
“如果先救孕婦,廖主任不確定人能不能救回來,其次,孩子在肚子裡呆這麼久一定會缺氧窒息。”這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如果先剖,按照孕婦生命指標下降的速度,她凶多吉少。”
“把這樣的情況告知家屬後,場麵就變成這樣了。”
雖然黃文波對手術室裡的情況一無所知,但他大約明白了。
廖主任看似畏手畏腳的,其實已經對救治大人不抱希望了,否則也不會把寶貴時間浪費在爭吵上。
小護士說話的聲音並不小,楚若渝全部聽在耳裡,她逐漸有了模糊的猜測。
這事兒可能和醫院還真沒什麼關係,大約是孕婦有什麼隱性疾病,在生產時一下子被激發了,她壓低聲音道,“我能進去看一看嗎?”
在這裡爭論不休,除了浪費時間,起不到一丁點作用。
黃文波腦門上沁出了一層冷汗。
要知道,有些看熱鬨不嫌事情大的,早就舉起了手機開始錄拍。
手術室隻有唯一一扇門可以出入,倘若楚若渝進去了,勢必會引起嘩然。
她要是能從死神手裡把大人和小孩搶救回來,什麼都好說,要是不能,醫院受到的非議怕是會甚囂塵上。
即便相信楚若渝,黃文波還是有些慫。
一旁的郝秉嚴氣不打一處來,楚若渝都不怕沾上麻煩,主動提出問診了,這呆子竟然還在這裡猶猶豫豫的。
他冷哼一聲,“算了,我們走。”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黃文波眉頭蹙得緊緊的,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著自己的回應,最後他咬了咬牙,一錘定音,“換衣服,我們一起進去看看情況。”
男人始終虎視眈眈地盯著黃文波,見他剛來就要走,還以為他要推卸責任,一個箭步衝到他的麵前然後揮出了拳頭。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要是這一拳頭打下去,衝突肯定升級。
就在電光火石間,男人的手腕被捏住,再也進不了半分。
他用力地想要把手抽回,但徒勞無功。
最後他駭然地看向楚若渝。
楚若渝輕飄飄地鬆了手,男人沒站穩,一個踉蹌後退了兩步,“我能理解你焦急的心情,但當務之急是救人。你這麼阻礙我們,到時真出了事,你也要擔一部分責任的。”
男人雖然依舊怒火高漲,但的確不敢亂來了。
其實他真沒彆的心思,隻想要老婆孩子好好的,這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