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坐在教練椅上。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坐直了一些,雖然嘴上說著“你隨便打自己想好輸掉的代價”,但小仁王真的落於劣勢時他也不由得認真起來。
很難不帶入思考。
如果是他自己在球場上,麵對白石這樣的對手,會怎樣應對呢?他自己在國中的時候經曆過這樣的局麵嗎?他在遇到強大的對手時是怎樣的心情呢?
在自身實力不足的情況下,首先當然是隱藏掉最弱的那部分,並且發揮出強項的優勢。
白石的精神力數值也不低,但主要表現在對球場的掌控力和打球時的意誌力上,一直到高中也沒有正式開發出精神力招數,當然也不會在比賽時使用異次元。那麼就可以適當運用精神力去尋找突破點。但這種想法多少也有點用未來的發展來反推過去的意思,真要應用起來並不容易。
他微眯起眼,精神力密不透風地包裹住了整個球場,於是球場兩邊的每一個變動和兩個人情緒的變化他都了然於心。
這個球的反應有些慢了,以小仁王的速度是可以追上的,那一瞬間猶豫是對球場判斷出現了失誤;當對手長時間以穩定的力量進行標準擊球時,力量不斷積累負擔,那麼小仁王在卸力以後動作會被拖慢,這時候最好的選擇是強行穩定下來將節奏也一並拉慢,但白石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因此同樣在穩住比賽節奏……
不對,不能以自己實力為標準去要求小仁王。
但他同年齡大概能做到的,小仁王難道不可以嗎?
仁王不受控地用拇指摩挲自己的手背。他兩隻手搭在一起放在身前,身體前傾,是很認真的姿態。
在場邊的正選們當然也發現了仁王的變化。
“雖然嘴上什麼都沒說,但是教練看上去很緊張啊。”狄堂吐槽,“所以流言會變成那樣,兩個人都有責任吧。仁王肯定也沒意識到,他在教練麵前的樣子,和在彆人麵前的樣子並不一樣。”
怎麼說呢?更像小孩?更幼稚?是有種本能在撒嬌的感覺。
雖然教練會關注他們每個人的進步,會給每個人製定不同的標準和目標,及時修改訓練計劃……但他們也能感覺到,教練對每個人的要求也會把握好“度”,如果學生做不到,教練也不會生氣。鶴守和宇佐見不就是如此嗎?對毛利的要求也一樣的,到一定程度毛利沒有做到,教練也不會強求。
但這種態度反而讓人有種危機感,緊迫感,以及……擔心。不想被放棄,哪怕看到教練失望的樣子也不想看到教練冷漠的樣子。毛利現在還有些懵懂,但本能已經開始改變了,鶴守和宇佐見則已經失去了機會。
可教練對仁王君是不一樣的。會更偏執,也會更嚴厲。但這也意味著,始終存在的關注,不會移開的視線,和密不透風的管束。
仁王君沒有成為正選前,他們也沒有特彆明確的認知,因為兩個人之間的聯係被隱瞞了下來。但仁王君成為了正選,教練大致也認為仁王君能夠承受更多了,於是將他
的關注和嚴格要求轉移到了明麵上。
非常坦然大方。
大致是將其他球員可能存在的羨慕和在意也當做了給仁王君的壓力的一部分?
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但要說不羨慕,也是假的。
“能在壓力下強迫自己變強,是仁王的能力。”幸村則說,“把控住壓力的度則是教練的能力。”
“你也屬於被教練偏愛的類型,心情當然和我們不一樣啦。”狄堂故作浮誇地道。
幸村就笑:“教練也很關注前輩你的吧。”
“而且,我們為了這種事發生爭執,教練也會為難吧?”幸村溫柔地說道,“教練付出的心力是客觀存在的,不能讓教練太為難。”
狄堂給幸村豎了大拇指:明明就是很在意卻能說出這麼“官方”的話,已經完全曆練出來了呢,部長君。
場上的小仁王當然不知道場下關於他的議論和談話,也不知道作為教練的“自家叔叔”的過度關注。他在投入比賽後就拋棄了那些雜念,全身心投入到了比賽中。
就和仁王所看見的那樣,在最開始他在根據自己的認知對白石進行評估。
他嘗試性去構建模型,並且條件反射地想起了自己的精神力“搭載”在仁王身上時,在那個視角所見到的一切。那很好用,並且仿佛球場的所有變動都印在眼中,因此小仁王也開始按照那個模式來構建屬於他自己的模型。這樣的模型難免需要數據輸入,在白石擊球時他便需要將白石的選擇印在精神力和心裡,在進行分析。
仁王認為他慢了,隻是仁王自己的處理速度能到那個級彆,而現在的小仁王還做不到。
比起判斷失誤,更多是他需要那麼多時間去處理,但如果白石將節奏拉得太快,他就會很辛苦。
意識到這一點的小仁王已經在壓比賽節奏了。他對比賽節奏的控製天賦仿佛是天生的,哪怕白石實力強於他,也還是被他將節奏穩定下來了,雙方拉鋸著在一個不快但也說不上慢的節奏上。並且小仁王在比賽時不自主往貼近仁王處理比賽的方式去打球了,包括球場建模和處理球的方式,所以場邊的仁王才會忍不住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