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鄉鎮裡甲、工部匠戶長期交流,賈琮對這時代的治河工藝有了詳細了解,石灰、黏土,早已大量使用,黏土在固安大量有產,官窯生產技術也是比較精湛的,這麼看來,水泥,是能夠製作的,但這時機對他來說不合適。
古人的聰明,不可小覷,比如堤壩的建造,長、寬、高,他們能造出合理的比例,還有人,能夠做到,測量河流橫斷麵積、水流速度,得到水方,再估量堤壩的儲水量……這是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
……
宛平縣衙,公堂之上,比較勤政的樊林正在問案,縣丞、主簿分坐兩邊,書辦在右下首記錄。
大堂兩側,皂班的皂隸,身穿皂服,手執水火棍,麵色嚴肅,進來的小民,再膽大,也會被他們的威嚴所震懾,更何況,右邊的庫架,還有很多刑具擺在那裡呢……
處理了幾件民事糾紛,正欲退堂,羅秀才大步進來,奴仆前呼後擁,如入無人之境。
秀才見縣官,不用下跪,但是怎麼說,師生之誼,起碼也要有禮數,羅秀才這舉動,很無禮了。
他湘妃竹扇在大案一敲:“縣尊!為何采納賈琮一小童之策論,卻不聽羅某之言?”
兩邊皂隸、書辦麵麵相覷,看向縣太爺,樊林的臉龐發紅了,哪有這麼當堂問的?羅秀才是完全不把縣太爺放在眼裡!
“本官做事,還要征得你同意麼?”樊林眼睛斜視,就算商議,也得私底下,含蓄委婉……羅國奇此舉,太不給他麵子。
案上右側,有一個小竹筒,竹筒裡麵有數十顆令簽。這些小小的令簽,丟下去,就可以抓人、打人、動刑,樊林拿起其中一隻,嗬斥道:“羅國奇,擾亂公堂,藐視朝廷威嚴,你以為本官不敢抓你麼?”
縣丞、主簿紛紛按壓:“縣尊,三思啊!”
“抓我?你來啊!”羅國奇笑意溫和,踱著白底皂靴,堂而皇之走上去,轟走縣丞,不顧那縣丞的滿麵通紅,坐下,與縣令平起平坐,咆哮道:“我不管!宛平的河神廟,必須有我羅國奇的名字!必須有!我出了力,勒碑刻銘、名傳千古,理所當然!你記住,宛平這一畝三分地!我就是王法!我就是天理!”
皂隸、書辦們紛紛低頭,三位老爺出醜了,醜事是不能看到的,他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縣丞、主簿大是羞憤,卻不敢得罪他,樊知縣心裡憋了一股火。
眼見無人反駁,羅國奇麵目好看了點,他這種不缺財富的人,還求什麼呢?就是享受和名聲。宛平治河成功之後,是要建立一座河神廟的,鐫刻有功之人,流芳百世,羅國奇就要這個名聲。
“識相就好,否則,我那族兄勝任吏部考功司郎中,不想丟了烏紗帽,乖乖聽我的話,那個賈琮,明年不能中縣試,乖啊……哈哈哈……”羅國奇一拂袖袍,優雅走出縣衙,很有李太白“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豪壯。
樊知縣的瞳孔凸出眼眶,呼氣如雷,雙手顫抖,狠狠一敲驚堂木:“退堂!!!”
縣丞、主簿、皂隸、書辦嚇了一跳,灰頭土臉地,各自回去。
樊知縣猶如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門子報賈琮求見,傳進來,樊知縣在書房陰雨連綿:“河工領事貪汙,何以教我?”
“縣尊……”賈琮附耳,如此這般說了一通,樊知縣以手比耳,越聽,眼神越亮,如獲至寶,不由自主挽住賈琮雙手,說出了當年劉玄德告訴諸葛亮的話:“本官得你,如魚得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