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結果之前,需要修剪枝蔓,一般選在夏季,此時院裡葡萄已經吐綠,常過來的迎春不時要觀賞觀賞,溫軟柔和的二小姐喜歡拿針穿花玩,尤其是茉莉花。
賈迎春受不了處暑秋分的日頭,豐澤的肌膚老愛見汗,和寶姐姐一般,她隻得不斷拿扇子扇風,偎在西廂房外屋簷下,看著琮弟舉石鎖、練箭。
弓箭張力分為幾石幾石的弓,那種弓賈琮是拉不開的,隻能於牆角一端練習張力小的。舉石鎖也是量力而行,四五十斤內鍛煉,賈琮對武藝、內功不抱幻想,隻是讓身體有精力、健康一些,若要保護自身周全,將來配備火槍是首選,不過這個願望還遙遠。
“琮爺……”孫福跑過來牆角邊,低聲彙報:“教坊司今兒有消息了,明發告示,皇恩浩蕩,先選一批樂籍除籍從良,珍大奶奶也在此列……不過她可沒去處,回娘家是難過下去的……”
賈琮放下石鎖,風吹濕透衣衫而涼颼颼的,指示道:“知道了,你去尤家說予二姐、三姐一聲,我去接她,彆傳出去。”
孫福走了,龍傲天在院子大門外眨巴眨巴眼,他才回來不久。
“又要出府遊學了?”賈迎春遞給她手帕,“大半時間在路上,去南城不遠麼,你索性在那兒長居得了。”
“我先去洗澡了,回來再和二姐姐說。”
……
這回是欠了豫親王人情了,赦免一部分樂籍,除籍從良,這種命令唯有求皇上開口,才能辦到。
而實際上,全部赦免教坊司樂籍,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教坊司的女人,人生軌跡大多固定了,她們專門是為了迎合男人培養的,手無縛雞之力,不像尋常婦女會紡織、種桑、養蠶,大多也沒資產、靠山,就隻能暗地裡再賣身或者賣藝了。
馬車在街道上從東城行到西城,尤氏與他並排而坐,賈琮詢問道:“你在東府處理過家務、賬目,你家應該沒有多少餘財,不如先到書店幫忙記錄,也算有個容身之所,將來我再想想辦法,行不?”
“二妹、三妹她們呢?”尤氏咬咬嘴唇,複雜一言難表,是這個人害了自己……雖然長遠來說不算害,卻又救了自己,但眼下無依無靠真是恐懼不安,茫然道:“多謝。”
……
賈琮先到書店後院作坊觀看雕刻、印字,科考時日無多了。
三進西麵一間小屋,全是木板、橫梁、木柱搭起來,炕頭、裡外間俱全,與寧府院子不可同日而語,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尤氏走了一圈,二尤才進店來,三姐妹抱成一團大哭。
尤二姐喜極而泣道:“原來那個賈琮心地還不壞,到底幫了大姐。”
尤氏端坐炕上,心道:“我如今投靠他,賈琮鬥死珍大爺、蓉兒,算是奪人之妻,怎麼不壞……不過當初他全為了秦氏的事,東府也是該完了,珍大爺不放過兒媳婦,我也咽不下這口氣,要怪就怪我遇人不淑,嫁錯了人,琮弟確實仁至義儘了。”
心裡想著,尤氏沒說出來,終究與二尤不甚親密,由於她和她們沒有血緣關係,當初周濟,多半是麵子原因。尤三姐也暗怪自己錯怪了賈琮,桃花眼一轉:“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那個賈琮,倒像是有前途的人,姐姐不如暗地委身於他,也好過……”
“三妹莫要說這種話!”尤氏又氣又憤又臉紅:“倒是二妹看看,要不要嫁那個指腹為婚的張華?娘親還健在,趁家裡還有點餘財,你們好好想想。”
尤二姐欲言又止,張華家道中落是一,之後張華遊手好閒賭博喝酒是二,嫁過去毫無前途,也不長久啊,三尤物的依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