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十萬,不夠啊……”劉知遠略微不滿,想想又眉開眼笑:“這法子真是好,皇上聽咱家的,等咱家掌了兩淮鹽票,說多少價,就是多少價!”
“乾爹,就怕戶部的廷臣亂說……”另一個瘦太監捧著廣東賣過來的冰糖湯,正在小心地喂。
“他們敢,也不瞧瞧咱家是什麼人……”劉知遠左手摸著官印,眼神炙熱,這種皇帝的信任、權力的加大、金錢的滾滾而來,讓他覺得無比快意,戀戀不舍:“這還隻是撤了一部分鹽引,咱家沒那麼多時間耗,得快些……”
……
高郵湖東南、邵伯湖東北、瀕臨南北大運河的車邏鎮,車馬雲集,自高郵水災之後,車邏鎮迅速成立了一個河防衙門,設河道通判、推官、巡檢司,北上高郵,南下江都,西通興化人工運河,是一個繁華的市鎮。
鎮裡通判衙門巷,伍三哥把幾本賬簿遞給賈琮,賈琮下轎,隨意一覽合上,收進袖中,至衙門口,門房肅立歡迎,賈琮卻懶得去看。
徑直進大堂,往太師椅一坐,辜同知歡笑著出來,賈琮開門見山:“辜同知,彆來無恙,這治河難呐,銀子也難呐。”
“是是是,本官曆來恪儘職守,這朝廷政令一下,日日督促高郵河道,大人有何吩咐麼?”辜同知也是全身滴汗,一接到加大責任製處罰的邸報,他收斂了許多,可憐他一個五品官,卻不得不向賈琮一個七品官,人前人後地賣笑,誰叫人家是現管?
“吩咐當然是有的。”賈琮從袖中摸出賬本,上麵寫著“車邏鎮河防營”五個大字:“這個你認識麼?我花了好大力氣才見到。”
“大人……”辜同知渾身一哆嗦:“大人要什麼,但凡吩咐卑職一聲,萬死不辭!”
巡按所至,八府震顫,道台都下台了,辜同知怎能不怕?
“放心,我要的不多。”賈琮伸手,摸摸辜同知頭上烏紗帽的橫梁,歎息道:“十年寒窗苦讀,無數次進出科場,斯文敗儘,升鬥小民,就求這麼一頂帽子。可是,這頂帽子並不一定穩,有時候,它不知不覺就落了,可惜,可歎,我和辜同知也是一樣。皇命在上,民意在下,今天我不想要萬兩黃金,也不想要嬌妻美妾,就要你這頂烏紗帽,借我三月如何?”
“這……這……”辜同知結結巴巴地跪下:“朝廷命官,何來借字一說?”
“你不同意?”賈琮捏住賬本,眼神陰冷:“你停職待勘三個月,若不這樣,本官就真參了。”
如果賈琮一動本彈劾,被彈劾的那個地方官必須停職,這就是禦史的可怕之處,再見到賈琮那凶神惡煞般的眼神,辜同知不得不沮喪而又恭敬地脫下官帽、官袍。
“賈芸,這個同知官服,你代替三個月,全權處理高郵和江都的河防。”賈琮不留餘地:“同知印也交出來!”
賈芸呆在那裡,半晌才回話領命。
賈琮離坐起身,辜同知披頭散發,又滾又爬地抱住他腿腳:“大人,大人,卑職知錯,萬萬留我一命……”
“好好辦事!”賈琮淡淡道了一句,踢開辜同知,便拂袖而出,孫福等人震撼地呆了幾秒,從此以後,他們誰都不敢在賈琮麵前玩花樣了。
幾天之後,賈琮到達通州,這件事也傳開了,一時間,大江南北的不少官員,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