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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分宜也不寧靜,回去府邸便備好了請辭書。
寬廣的仁華殿中,則很寧靜,莊嚴、肅穆、有序地進行完了經筵。
經筵是專門為皇帝講的,儒家士大夫傳授其學問,周禮是必講的,四書五經雖然也在其中,更多的卻是講為君之道、古來帝國王朝的興衰之禮。
這種皇家活動很是莊嚴肅穆,在此場合,皇帝不再是言出法隨的皇帝,而是恭恭敬敬的學生,皇帝如果在經筵上有任何不符合禮儀的地方,大臣講官可以嚴厲指責,甚至大聲嗬斥。
經筵由翰林院各種學士、庶吉士、內閣人員等負責,有講官、掌書、捧書、記錄等。
輪到賈琮的時候,他忽然想起張居正曾經大聲嗬斥萬曆皇帝,給人家留下了陰影,太後更是說假若不聽話,要另立皇帝,這些都給萬曆皇帝留下了清算的種子。
賈琮當然要避免,他不講周禮與經書,就專門指著《坤輿萬國全圖》講葡萄牙、西班牙、英國怎麼一個接一個地開辟大航海時代,賈琮說道:“他們在天竺(印度),一個叫做果阿的地方,建立了貿易的中轉站,我朝眾所周知,這是唐玄奘當年取經的國家……”
“泰西諸國的航船,差不多都是改進的斜拉式三桅帆船,能工巧匠與技術改進,是他們能遠航萬國的基礎,再看這裡……”賈琮手指一指屏風地圖上的一處南方群島。
楊清和也聽得津津有味,汪應元眯著眼,就連互有芥蒂的於成龍,這些他也是不怎麼了解的。
這就是賈琮作為穿越人士的先見之明了,當朝的閩浙總督洪經也未必比他了解得清楚。
弘德皇帝淩決褘目不轉睛地盯著屏風,相比那些枯燥乏味的禮義詩書,這種“俯瞰萬國”的感覺,更讓他覺得有興趣一些,少有男人能抵抗。
其實不難理解,受過良好皇家教育的萬曆皇帝,後期卻變得酒色財氣、任性弄氣,就是前期壓抑得太深了。
好比現代深受教育束縛的好學生,也會叛逆,爆發之後,一發不可收拾。
“呂宋。”內閣最年輕的輔臣賈琮擺出親切的笑臉:“呂宋群島這裡有個馬尼拉,我朝商民有數萬的人,出海到過馬尼拉,可見,我朝的船,並不比泰西落後。但是,泰西人曾在馬尼拉,殺害了我國數萬人。”
弘德皇帝忽然對泰西人心生怨怒,於成龍卻道:“不遵禁海之令,死有餘辜。”
楊清和欲言又止,其實禁海還是開海,朝中兩派吵得不可開交,古人並非沒人看到開海的好處,但也有人固步自封,墨守成規,甚至搞不懂越禁海,反而越有人違反呢?這是為什麼?
人,尤其是處於安穩優渥的人,都不願意看到變數,因為人對未知是恐懼的、迷茫的,然而,世界總是在變,由不得他們。
賈琮未過多反駁,他的目的達到了,在弘德皇帝心裡留下了種子,常在身邊教導,這顆種子就會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經筵之後是皇家在亭子賞賜飯食的階段,可以儘情吃喝,不必顧忌太多,有人調侃說,這階段才是享受,人人以此為榮。
不過今天有賈琮在座,張分宜去留未定,各懷心思的大臣們,吃得不怎麼快活。
而後賈琮坐轎回家,他眼神透出狂熱,等內閣局勢穩定,下麵就是開啟爭霸之路的時候了!
到了自家院子,聽丫頭們來說,南安太妃還沒走,很顯然,賈家以及京城高層,還沒有得到今天的消息。
香菱書不離手,在穿堂碰見之時,說道:“南安太妃正在老太太房裡商榷呢。”
賈琮點了點頭,微微冷笑,待他有了真正的內閣決策權,與司禮監彙合,就能輕易否決!
到院中內書房,看到寶釵端莊優雅地坐在花園後的涼榻上,穿著一身鵝黃裙子,左手持一本書在看,好像是醫書,右手一把團扇在扇風,肌膚如雪,麗色如春,好一幅仕女圖。
“你回來了。”看見丈夫,薛寶釵正想起身端茶送水。
而仕途再進,頗覺雄風大振的賈琮,眼神的炙熱一閃而逝,湊到薛寶釵身邊。
薛寶釵明白他想乾什麼,正想躲閃,賈琮忽然撲了下來,滿榻春色。
可正是人值殘春蒲郡東,門掩重關蕭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