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勝了賈琮一局,李善之眼珠轉動,百官們竊竊私語了幾句,李善之又奏道:“賈琮學士其言與行也善,所謂:德懋懋官,功懋懋賞。刻下海內重事,為海貿大事,與我兵部攸關,臣請賈琮對答海貿之事,因其為開拓者,臣再請戶部尚書核實海貿財政。”
戶部尚書畢忠剛毅木訥正氣凜然地出來,賈琮托小跟在老臣後麵,太仆寺少卿李善之方才退在一邊,附議他的臣子亦不少,事件漸漸回到海貿的問題上,有人要求把海外駐軍撤回,並且暫停各省布政司、營兵的軍器局,要著力掃清神州內地的起義軍和反賊們,不宜分心,這是忠順王等一派人的言論,攻擊賈琮一派的言論。
李善之心道:“賈琮小兒,量你托祖宗蔭蔽的黃口小兒,當日竟敢在臨清清源書院轟我儒道山門,使吾弟李良之顏麵儘毀,今日安能不報此仇!”
他們說的是為國為民的話,行的是自私自利的事。
呂亭婉已經應答過了一番,那李善之也不愧是書院山長的哥哥,確有一番政鬥才能,他又出班提議道:“陛下,我朝至今,不僅應全力對內治理,而且也應奉養老莊之道,休養生息。殊不知,這海貿雖有利潤,然而這利潤便是害人的根本,豈不聞莊周所言:絕聖棄知大盜乃止,摘玉毀珠小盜不起!”
莊周的這兩句話,按字麵的理解,是說聖賢、知識是大亂的根源,金銀珠寶是小亂的根源,隻有毀了它們,才會出現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繁華安定景象。
這與《商君書》的愚民政策其實是有異曲同工之處的,愚民政策在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也比較常見,所以皇帝一聽,有幾分讚同:“李少卿所言,頗有幾分道理,不知呂副總督和賈愛卿等如何看?”
都察院左都禦史劉東升捏了捏拳頭,內閣首輔、吏部尚書汪應元也沉穩地沒有站出來說話,賈琮心下冷笑道:“蠢貨!莊子的書是用在這裡的嗎?”
但賈琮臉上並無怒色,他也不退縮,而是站出來和李善之對峙:“李少卿句句良言,我有幾言也出自莊子,但不知何意,還請李大人為我解惑:彼含其明則天下不鑠,含其聰則天下不累,含其知則天下不惑,含其德則天下不僻矣!後生晚輩末學後進,不解其意,還請太仆寺少卿李善之大人教我!”
“呃……”李善之揪揪胡子,愣了好大一會兒,才想到賈琮這幾句同樣出自《莊子》,而且更絕妙的是“含其知則天下不惑”完全反駁了他“絕聖棄知大盜乃止”的策略,真可謂“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殿上不少文官都明白,一時都笑了起來,不明白的武官或勳貴,一問便有人告知。
頓時,李善之的臉就紅了起來。
淩決褘也不好說什麼了,賈琮可是雍樂丁醜文狀元,他怎會不知?
這第一次交鋒,舌戰李善之,賈琮完勝!
忠順王淩決初的神色有些不悅,但是並不動怒,因為鬥爭才開始不久。
史鼐、史鼎、呂亭婉、劉東升、汪應元、水溶等都看得暗暗點頭,史鼐對史鼎道:“咱們這世侄真有一手啊!”
他們二人本來都不懂,問了旁邊的梅翰林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