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或同情,或不忍。
但明舒卻是個鐵石心腸。
她麵上沒什麼表情的起了身,走到了孟二嬸母女倆的前麵,看著她們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的樣子,突然笑了一下,然後低聲用她們幾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很可憐嗎?但賣窯子一事,不還是你攛掇著二叔,讓他把我賣去窯子抵債的嗎?然後你們為了避事,還特意帶著孟憐回了你娘家,打量我都不知道呢?現在輪到自己身上,就覺得那地方去不得了?我告訴你,這還隻是開始呢,你們孟家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孟二嬸的喉嚨好像一下子被人卡住,驚恐地看著明舒,連哭聲都止住了。
明舒說完沒再理會她們,隻是退了兩步轉身對穆夫人道:“夫人,我突然聽了這些事有些不適,您先讓人帶她們下去吧,我有事跟您商量。”
穆夫人自然應下,命了婆子帶孟二嬸孟憐母女倆下去歇息。
婆子上前,孟二嬸終於反應過來,淒厲地叫了一聲,道:“舒姐兒,憐姐兒可是你的妹妹啊,她是無辜的啊,你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賣進窯子......”
穆夫人皺眉,婆子便機警地捂住了孟二嬸的嘴,半拉半勸地將她拖了下去。
待她們下去,明舒這才問穆夫人,道:“夫人,您可知道我阿娘她們現在的情況?”
穆夫人點頭,道:“這幾天我一直有讓鐘嬤嬤派人傳話回來,讓她把你阿娘的情況報告於我。傳話的小丫頭道自從你離開之後,你阿娘便帶著你兩個兄長回了娘家,孟家人雖有心攔著,但有鐘嬤嬤在,他們也不敢放肆。”
鐘嬤嬤便是穆夫人留在周氏身邊照料的嬤嬤。
“但你阿娘回周家的第二天,孟伯年就跪在了周家門口,到今天都沒有離開。他跪求你阿娘回孟家,說是孟老爺子說了,隻要你阿娘肯回去,就立即請孟家族長和族老們主持分家,孟家的鋪子已經被賭坊奪了,就把家裡的田產和鋪子全部分給長房,賭坊剩下的債,就賣了孟憐來還。”
“還放話說,如果你阿娘還不肯回去,孟老爺子和孟老太太就親自過來跪在周家門口給你阿娘賠罪。雖然眾人都對孟仲誌爛賭敗光了家產不齒,但孟家要賣你的事不能往外說,孟老爺子現在放出這種話來,孟伯年長跪周家門口不起,若你阿娘再不肯回孟家,眾人怕反是要說你阿娘的不是了。”
就因為小叔子賭錢輸了鋪子,現在人家都要賣了自己女兒去窯子還債了,家裡剩下的房子田產都歸你,你若還要和離,就未免也太狠毒涼薄了些。
明舒冷笑。
她可還真是小瞧了孟老爺子。
這算是兵分兩路,一麵想要逼她阿娘回孟家,他們知道,隻要她阿娘在孟家,她就不可能不管她。
一麵又讓孟二嬸帶著孟憐跪在穆府大門外求她,求她看在過往姐妹情分上,收了孟憐做丫鬟,要給她做牛做馬,隻求不被賣到窯子。
她要是真不管孟憐,可想而知,傳出去名聲會壞成什麼樣。
最後就是還得她去哄他們,隻求全一個好名聲。
呸,想得可還真是美!
穆夫人看明舒聽完她的話後麵色難看,歎息了一聲,握了她的手,柔聲道:“夏姑娘,過剛易折,其實這些人不過就是些市井刁民,要處理他們並不是件難事,隻要你拿了銀子出來,他們自然就會服服帖帖的,就算是你想讓你阿娘和孟伯年和離,也不件難事。要處理他們,將來再從長計議好了,現在什麼也沒有你自己來的重要,因為他們汙了你的名聲不值得。”
銀子?
明舒心道,她一兩也不會給他們。
不過,她會送他們一個大禮。
但心裡這般想著,麵上卻沒露出來,隻麵有倦色道:“夫人所言極是,不過這件事情也不著急,還麻煩夫人您先幫我安頓一下孟二太太和孟二姑娘,過幾日等我見過我阿娘再決定也不遲。”
穆夫人再歎息了聲,隻覺得這孩子真是命運多舛,明明是皇親貴女,卻流落鄉野,還遇到了這樣惡毒又惡心的一家人。
她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你先好好歇著,能用銀子打發的事就都是小事,彆太為此事擾心了,好好調養一下身體才是正事。”
明舒應下,穆夫人便忙命香草扶著她下去歇息了。
***
明舒回到自己院子之時趙景烜還在。
趙景烜帶了一些微諷的表情道:“既然那麼厭惡她們,為何還要讓穆夫人帶她們過來見你?”
明舒掃了他一眼。
經了前麵自己扯的大慌,再經由孟二嬸和孟憐這麼一鬨,她此時倒是徹底失了先前初初見到他時的拘謹和不安了。
想來他已經將剛剛那一幕都看在了眼裡,甚至她跟那母女倆說的話,彆人聽不到,但以他習武之人的耳力,怕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道:“我有彆的安排,不過這個還需要世子殿下您的幫忙......”
她正說著話目光卻突然被桌上一個東西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