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心底過不去那個坎。
“師傅,”
她道,“當年我嫁入侯府之時顧柔年紀還小,嬌俏可愛,南陽侯夫人對我也真的是沒話說,挑不出一絲毛病兒來,我並未察覺到她們的問題......雖則我也一直都覺得他們對太子殿下,對我的態度有些奇怪。”
“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夢到的那一切,除了因為我和太子殿下和離,搬出侯府,避免了後麵發生的事情,前麵卻全都一一證實了。”
“阿覓,”
長公主看著阮覓,掩著心中的異樣和不安,柔聲道,“阿覓,這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為何你會突然舊事重提呢?是不是,”
“是不是你又夢到了什麼,讓你不安的事情?”
阮覓咬了咬唇,“嗯”了一聲,道:“我夢到了太子殿下被追殺,身受重傷......我跟自己說可能是因為他上次受傷留下的陰影,也可能是我太過擔心,但還是心中很是不安。”
長公主的神色也慢慢凝重起來。
雖則她願意相信趙允煊無事。
但這種事......其實對趙允煊的身手和暗中的勢力,就是她也不甚清楚。
兩人相對無言。
長公主再欲問她些什麼之時,房門突然傳來“嘟嘟”兩聲,兩人俱是轉頭往門口看去。
就看到了雪影突然進得房來,一向不動聲色,少有表情的臉上竟有一絲激動和喜色。
阮覓心中一動。
她正待開口,雪影已經跪下,壓著激動稟道:“長公主,縣主,屬下剛剛接到京中密報,殿下他,他已經登基為帝了。”
“啪嗒”一聲,阮覓手中捏的杯子跌到桌上,彈了彈,就滾到了地上。
而嘉寧長公主也是“刷”得站起了身。
她麵上先是喜色,但很快那喜色卻又退去,怔惘之色湧上,嘴唇抖了抖,道:“太子殿下登基......那陛下,陛下呢?”
雖則貞和帝在陵江城一事上對她無情。
但他卻始終是她唯一的弟弟。
曾經多年相依為命的弟弟。
可以說,曾經是她最重要的人了。
所以此刻她聽到這則消息,先是對趙允煊的擔心退去,得知他登基為帝的喜,但很快卻又想起了貞和帝,若太子登基,那皇帝如何了?
雪影道:“回稟公主殿下,太子殿下離京期間,陛下收到密報,道是以為太子殿下在江南身染時疫病逝,便欲冊封大皇子殿下為太子。溫淑妃不滿,就下了烈性藥物於陛下身上,嫁禍於大皇子,欲扶持四皇子為帝。”
“陛下中了烈性藥物,雖然未傷及性命,但卻大傷了元氣,現在已有半中風之兆,是以下詔傳位於太子殿下,退居養和宮。不過公主殿下亦不必太過擔心,太子殿下已經命人從北疆尋找調養聖藥,想來陛下......太上皇他老人家暫時應是無事的。”
“還有,紀太後娘娘已經回宮,照料太上皇他老人家。”
“那就好,那就好。”
長公主慢慢坐回座位之上,喃喃道。
她想笑一下,但淚水卻滾了下來。
她還從雪影的話中聽出了更多的內容......溫淑妃下藥毒害皇帝,嫁禍大皇子,之後太子出現,以弑君謀反的罪名處置了溫淑妃和溫家。
可見這所有的一切都儘掌握在太子......不,當今的手中。
原本他是可以救他父皇的,但是他沒有。
不過這又如何能怪他?
他父皇已經逼他到那種程度,但凡他軟些,弱些,怕是早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就是她自己,若不是允煊,怕也已經不是和這滿城的百姓和災民一起死於瘟疫之中,就已經成為梁和興的階下囚了。
雪影看出長公主情緒有些激動,便在阮覓的示意之下退了出去。
雪影退了下去,阮覓便對長公主柔聲道:“師傅,有婆婆的照料,太上皇他老人家會慢慢好些的。”
她雖厭惡皇帝至極,但那個人卻是長公主的弟弟。
長公主搖頭,卻是不欲再說此事。
她心性剛強,也不過是一時受了震動。
太上皇他有此結局,當真是他咎由自取。
允煊待他,已經算是仁至義儘。
她笑了一下,抹去了自己臉上的淚水,卻是抬頭對阮覓道:“你現在相信,那夢是作不得準的了吧?”
阮覓一愣。
隨即溫柔道:“嗯,是我之前太多慮了,可能也是這段日子所見太過沉重之故。”
長公主搖頭,道:“不,阿覓,我說的不僅是此次之事,還有你之前的夢境,夢到你身亡,以及允煊,陛下他另娶他人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