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還縮在沙發一角,他把拳頭攥得很緊,顯得防備心很重,黑漆漆的眸子卻意外很亮,迅速把周圍環境打量一遍後,他的目光再次轉向站在麵前的男人。
這個男人穿著一看就很貴的西裝,上麵卻有大片水痕,靳澤知抿住嘴唇,不敢確定是否就是對方救了他。
這個地方是他做夢都見不到的豪華,這裡的主人一定很有錢,如果是這樣,他又該用什麼來報答救命之恩……
不知想到什麼,靳澤知咬了咬牙,“請你不要趕我走……”他應該從沒說過類似的句子,所以話一出口蒼白的臉頰就浮起淡淡緋紅,但他還透著稚氣的臉上滿是堅毅,“我什麼事都會做,我能學得很好!”
陸時川深深看他,“不會後悔嗎。”
“絕不!”
然而陸時川沒有立刻答應這個請求,他淡淡開口:“給我你想留下的理由。”
靳澤知拳頭握得更緊,骨節發白得明顯,“我,我覺得——”
“不要說謊,”陸時川突然打斷他磕磕絆絆的聲音,眼神中透著令後者心悸的冷漠,仿佛一眼看穿了這蹩腳的掩飾,“我通常不太喜歡彆人對我說謊。”
明明隻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可靳澤知不由自主換了一個更貼近事實的說法,“我是一個孤兒,”他垂首盯著自己的手指,悶聲說,“我想留下,是因為我不想回到孤兒院,我能靠自己養活我自己,而且……”
陸時川等了稍久沒有聽到後話,出聲問:“怎麼。”
靳澤知倏然抬臉看向陸時川,“我真的什麼都可以做,我不要工資,我吃得也很少。”
他把姿態放得很低,看來是真的急於尋找一個落腳點。
陸時川稍稍有了些興趣。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係統就給出了靳澤知的性格以方便陸時川對任務做出有效調整,而靳澤知的性格簡單概括就是,多疑敏銳、對感情漠視,還有一點舉足輕重——他性冷淡。
係統會發布任務的原因就是檢測到他對感情的感知嚴重不足。因為在劇本結局中,他對另一位主角的感情實在說不上愛,其中責任的占比更重一些。
這些都是靳澤知在離開醫院後經曆過種種磨難後養成的性格和心結,現在開局已經被改變,後續的改變隻會更多。
而且此時男孩的表現十足生澀,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係統描繪的那個不近人情的冷酷總裁。
陸時川看著靳澤知。
係統把他到來的時間提前了這麼久,他有七年的時間用來準備,但他不喜歡把一個孩子養在身邊,對於這期間的空白,他已經想好了解決的方法。
“你想留在陸家,做的事不需要太多,吃的飯也不需要很少,”陸時川語氣平淡,“但你要讓我看到你的價值。”
靳澤知聞言上半身微微前傾,神情漏出一兩分急切,“我可以,”他自信自己一定可以,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機會,他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棄,“我會學得很好,絕不會讓您失望!”
聽到這句話,陸時川薄唇終於抿起一抹淺淺笑意,他抬手撫上靳澤知的側臉,摩挲拇指拭去靳澤知眉上點綴的一滴雨水,“好孩子。”
好似灼人的溫暖一觸即分,靳澤知怔怔看著陸時川起身往擺放著酒水的桌邊走去,情不自禁也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臉頰,卻再也沒有剛才那樣強烈的感覺了。
陸時川端起之前傭人送上來的熱茶,正準備讓靳澤知把它喝下暖暖身子,門口卻突然傳來開門聲。
這讓背對著他的靳澤知慌忙收回手,還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晃掉了身上虛掩著的毛毯。
陸時川看他一眼,他就抿著嘴唇彎腰去撿,兩人視線錯開得或許很恰巧,陸時川不以為意,又往門口看去。
是老管家走了進來,“先生,樓上客房和洗澡水都已經準備好,廚房正在按照醫生的意見給客人煮粥。”
靳澤知從沒覺得心跳聲也能變得這麼大,他勉力維持鎮定看向陸時川,準備聽取對方的意見。
陸時川對這樣的反應感到滿意,畏畏縮縮的人向來不是能乾成大事的人選,“去吧。”他看了一眼座鐘,“時間不早了,洗漱之後安排客人休息吧。”
老管家躬了躬身,又對靳澤知做了一個手勢,“請走這邊。”
靳澤知聽出陸時川不準備和他一起去樓上,他當然不認為自己有選擇的餘地,可奇怪的是,他竟然因為察覺到這一點而覺得有些失落。但他把自己的這一點小心思隱藏得很好,聽到老管家的聲音之後,還對陸時川禮貌地道了一聲晚安,加上輕輕一句:“謝謝您,先生。”
陸時川眉頭微動,沒有糾正這個稱呼,“晚安。”
他和老管家一起目送傭人帶著靳澤知離開會客室,“幫我把書房的燈打開。”說著他一口喝儘熱茶,脫下濕了大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也往樓上去了。
換了衣服下樓的時候,陸時川看見傭人正在收拾前廳,裡麵果然已經空無一人,他腳步沒停直接轉身去了書房。
為了應付陸氏集團裡這些不安分的因素,他至少要對自己的公司有大致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