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川隻把一行人送到機場門口,直到靳澤知的背影被人群淹沒,他才轉身回到了車內。
在回去的路上,他不由記起剛才那個緊緊的擁抱。
男孩的表情是努力放鬆的緊張,否則也不會讓他低頭就看見一對通紅的耳尖,也因此,他任由靳澤知把擁抱的時間加長。
可能是不同的經曆讓靳澤知的性格發生了變化,他的表現和每一個離開親人前往遠方的小孩子沒什麼區彆,
這說明做出的改變是有必要的。
陸時川闔眸坐著,心中難得對一個人未來會變得如何生出淺淺期待。
汽車在泊油路上飛馳,一如歲月般飛速流逝。
時間一晃,五年眨眼而過。
“先生,三點鐘靳少爺和小少爺的飛機就落地了,”光陰在陸宅老管家的雙鬢染上斑駁白霜,他的臉上也添了深深皺痕,身形卻依舊硬朗,“是派車把他們接到家裡來,還是直接送去公司?”
陸時川坐在辦公桌後,他把淺飲一口的酒杯放在手邊,聞言道:“讓他們先休息吧。”
老管家應了一聲,接著又說:“廚房正在準備您的午餐,五十分鐘後我會通知司機到門口接您。”
陸時川卻道:“不用了,直接讓司機來接我吧,我現在就出發。”
老管家頓了頓,他看向陸時川。後者神情淡漠,無形帶著常年久居高位的威嚴,即便說話時語氣不重,也讓人情不自禁想要認真傾聽,但五年過去,他喝酒的頻率越來越高,本就顏色寡淡的薄唇常常抿起,像在忍耐不適。
“先生,您最近吃得很少,是不是廚房做的菜不和胃口?”
陸時川已經起身,他輕叩兩下桌麵,沒有接下老管家的試探,“派車吧,彆讓我遲到。”
老管家聽出他沒有深入這個話題的意思,隻好作罷,可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身說:“先生,開過會後需要讓醫生過來一趟嗎?”
陸時川穿上外套之後才抬眼看他,“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提起這件事了,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舊事重提。”
老管家關上門往前踏了一步,他乾脆把話講明,“就算您打算辭退我,我也堅持讓醫生過來確認您是否身體健康。”
陸時川抬手取過酒杯一飲而儘,然後對他說:“你明知我絕不會辭退你。”話落微一頷首,“既然你堅持,今天下午讓醫生過來一趟吧。”
原以為過程艱難的事情突然間柳暗花明,老管家喜形於色,“好的。”說完又說,“我馬上安排司機過來。”
陸時川在他走後捏了捏鼻梁,單手按在桌麵上緩了幾秒,才抬腳往門口邁步過去。
不出意外,他一定已經患上了癌症,這對他來說隻是一種體驗,卻是劇情的重要發展,他沒必要改變這種不重要的細節,就一直沒去檢查。
不過近一年的胃痛已經影響到他的生活習慣,老管家會發現也很正常。
於是當他下午開完會回來,前廳裡不僅站著剛剛回國的靳澤知和陸玉林,還有陸家的私人醫生。
陸時川把手裡的外套遞給一旁的傭人,先對醫生說:“來得這麼早。”
醫生看了一眼老管家,“我以為是陸先生要求要儘量快些趕過來。”
陸時川沒有在意,“去樓上。”他意有所指,“先把這件事落實也好。”
他的用詞讓老管家臉色微變。
靳澤知這時終於有機會開口,他問:“先生身體不舒服嗎?”
陸時川就轉臉看他。
靳澤知在這五年中的成長並不隻有外表,然而毋庸置疑,他長了一張十足英俊的臉,目若寒星,氣質沉穩,比起少年時,現在的他更懂得如何把情緒收放自如。
至少陸時川從這雙眼睛裡看不出當年在機場時總會不自覺流露的依賴,但也有非常可能是那樣的依賴早在五年的時光中消磨殆儘。
畢竟靳澤知已經不是個孩子了。
陸時川不動聲色打量過他,但沒開口就聽見陸玉林也問:“之前怎麼沒聽說小叔生病了,”陸立榮在兩年前就因為胃癌離世,讓陸玉林多少知道了一些陸家的遺傳史,他快走幾步上前抓住陸時川的手臂,眼神關心,“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
明天就是他的十八歲成人禮,陸時川沒打算讓他在這樣的日子聽到這個消息,“隻是普通的定期常規檢查,你先去玩吧。”
陸玉林聽到前半句還鬆了口氣,後半句話又讓他不滿地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讓我去玩。”話雖然這麼說,不過他說完之後就轉身回到了靳澤知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