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第一次乘坐飛機,對機場的各種規則都一片茫然。但口袋裡的小蓮對此十分熟悉,時時會告訴她各種操作。在這裡換登機牌,在那邊候機,沒讓她體會到到半分為難。
她隻是沒有料到飛機安檢是那樣嚴格,長長的排一條隊伍,細細檢查,不讓攜帶活物。
幸好小蓮借著身材嬌小,很輕易地從角落裡溜進去,反而在前方等她。
半夏收拾了零碎行李,過了人潮聚集的安檢處,在前方的角落裡找到小蓮,飛快把他藏進懷裡,這才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
“要是在這裡把我們小蓮丟了,可就完蛋了。”
飛機飛上雲端,半夏看見了連綿無邊的雲海,
飛機回到人間,又看見萬家燈火盤布在腳下。
飛機落地,在陌生的城市裡轉乘地鐵。
地鐵的人很多,半夏拖著行李,擠在角落裡,把小蓮護在身前。
她低頭看自己的口袋,小蓮黑色的腦袋從那裡伸出來,也正抬頭看著她。
長途跋涉,陌生的城市,搖搖晃晃的地鐵。
隻因為身邊有了這麼一個人的陪伴,連路途都變得溫暖起來。
“你有陪你的家人嗎?”出發前,老鬱問的那句話,其實是半夏從小最害怕彆人問的東西。
在那些各種各樣的演出後台,她大部分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抱著琴盒坐在角落裡。
那些穿著漂漂亮亮衣服的同齡人,被他們的家人們圍著,身邊滿滿地堆著陪伴,鼓勵,寬慰和關心。
在這樣人人都擁有的熱鬨中,半夏最害怕有人跑到自己麵前來,一臉好奇地問出那句話,
“哎呀,這個孩子怎麼是一個人來的。小朋友,你有陪你來的家人嗎?”
如今不一樣了,我也是有人陪著的。
半夏笑了起來,把手伸進口袋裡,摸摸小蓮的腦袋,搓搓他軟軟的小手小腳。把他欺負得沒地方躲藏。
酒店是比賽舉辦方提前幫忙訂好的。所有的參賽選手和評委老師,都住在這裡。
一到酒店,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會議廳簽到,並且抽簽取得比賽的號碼牌。
半夏抵達的時候,簽到用的會議廳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來至全國各地的參賽者。
有一些附中的孩子看上去還十分年幼,一臉稚氣地在家長的陪伴下辦理手續。
更多的是半夏的同齡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其中有就讀於帝都音樂學院,華夏音樂學院,魔都音樂學院等國內知名音樂院校的音樂天才。
他們中大部分人是從少年時代起,就頻繁登上過各種大型比賽的舞台,早已在古典演奏圈內嶄露頭角,小有名氣,彼此之間也大都認識熟悉。
半夏簽完到,領到她自己寫著10號選手的姓名牌。
兩三位聚在一旁的參賽者便抬頭向她看來。
“榕音的代表居然是你?”說話的是那群人中的一個女孩,個子不是很高,眼神中帶著點傲氣,“尚小月那個家夥呢?她怎麼沒來?”
半夏疑惑地啊了一聲。
“那有什麼好問的。沒來就是校內選拔都沒贏唄,輸了當然來不了。”這次說話的是和她站在一起的另外一個男生。
那小個子女孩就笑了,“真是想不到,尚小月都墮落成這樣了嗎?本來我還想借著這一屆的比賽和她分個高下,可惜了。哪想得到她如今連個校內選拔賽都出不了頭了。”
“誰讓她要考去榕音,我還以為她在那個嘰裡旮旯兒的地方是想占山為王當鳳凰呢。結果居然被這個誰給頂替了,簡直笑死人。”那男生笑嘻嘻地問半夏,“那什麼,你叫什麼名字,從前好像都沒見過你。”
半夏也跟著她們一起笑,好像渾然不介意,“我叫半夏,你們都認識小月嗎?”
“誒,你不知道嗎?尚小月中學的時候就參加過兩次學院杯,斬獲過一次銀牌和一次冠軍呢。她這個人,特彆傲氣,很討人厭的。”
“對啊,她那個人是挺討厭的。”半夏也這樣說,“我為了贏她可算是拚勁全力了。”
“少了尚小月,這一次比賽應該簡單多了。我感覺我肯定拿個好名次。”那些男生女生都笑得開懷。
“是啊,我也這樣覺得。”半夏也笑眯眯的,“這裡沒有小月在,隻要打發你們這些垃圾,我可是輕鬆了很多。”
那幾人的臉色立刻沉下來,“你在說什麼!”
“我沒說什麼呀。”半夏坐在她的行李箱上,手肘搭著拉杆,“我是說,這裡有幾個比賽時贏不過小月,卻以為自己能靠嘴炮就贏過去的人呢。簡直誰笑死人。”
半夏其人清瘦高挑,長長的腿蹬著黑色的短靴,長直的黑發束在腦後,眸色淡淡的,看上去就有一點野。
仿佛配合著她的氣場,一隻通體漆黑的冷血動物從她的口袋裡爬了出來,沿著她的手臂,蹲上她的肩頭,暗金色的眼眸束成一道細線。
從小到大,隻乖乖在學校讀書練琴的優等生有點慫了,居然一時間沒人接上半夏的挑釁。
有人反應過來,感到羞怒,“你得意什麼,你這個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出來的家夥。不要以為贏了尚小月就了不起。”
“就是,這裡可是學院杯,一切靠音樂說話,有本事我們賽場上見。”
半夏拍了拍自己的手,站起身拉著自己的行李箱往外走。
路過剛剛說話那人身邊的時候,突然和肩頭的小蓮一起伸頭,逼近她的臉,笑了一笑。
“挺好的,你該慶幸這裡是學院杯,比得是小提琴,總算還能讓你在這裡多站一天。”
凶巴巴的半夏和冷冰冰的小蓮,把那個女孩子嚇得都快哭了。
走出會議廳門口的時候,
半夏歎息了一聲,“小蓮,無敵真是寂寞啊。”
肩頭的小蓮心裡好笑:“你就這麼有把握?能贏所有的人?”
“哪裡,我這指得是吵架。”半夏攤手搖頭,“你看那幾位弱雞,連一句懟人的話都接不上。搞得我總覺得是我在欺負他們一樣。這要換了我們村小胖,好歹還能和我大戰個幾回合。”
“這裡是學院杯,又不比賽打架,比得是小提琴。”
半夏的一張臉就苦了起來,
“糟了,大話說那麼早,萬一輸了可沒臉回去見人。救命,我可千萬不能輸!!”
小蓮就笑了,“那你打算怎麼辦?”
半夏瞅著沒人,衝他撅起小嘴,“要是有一位王子給我一個勝利之吻,那我肯定輸不了。”
這會換小蓮變得窘迫了。
小小的守宮磨蹭片刻,最終抓緊半夏的衣領,努力昂起脖頸,用扁扁的小嘴巴,在半夏的雙唇上輕輕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