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任何樣的時候,無論生活中出現什麼樣的難事,半夏總能把自己活得顏色鮮豔,生機勃勃地。
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逞強,人怎麼可能沒有脆弱難過的時候。
每當他痛苦難過之時,半夏總陪在他的身邊,一次次將他捂在手心。
可是當半夏遇到困境,傷心難過得時候,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自己最能讓她開心的事,好像隻有一件。
夜色漸深,半夏疲憊地停下練到酸澀的手臂,站起身來關了屋子裡的燈。
她一手抵著牆壁,在黑暗中輕輕歎了一口氣。
在這個時候,一雙有力的胳膊從身後伸過來,圈住了她的月要。
那雙手臂有力,肌膚炙熱。膝蓋也抵進來,把她死死圈在一個狹小的範圍內。
那人開始低頭細細吻她,吻得緩慢又溫柔,先是頭發,耳垂,然後才是脖頸。
吻得空氣似乎變得燥熱,額頭冒了汗,一滴微鹹的汗水順著脖頸滑下去,被那人用舌尖迅速地吻掉了。
觸碰著她的肌膚開始變得滑膩,冰冷,覆蓋上了一片片的鱗甲。
一股冷冽中帶著點甜香的獨特氣味在黑暗中彌漫。
壓在半夏心底一整晚的煩悶暴躁,就被這股甜香徹底地勾了出來。
不論理智上如何冷靜,自從今日撞見了那個人,心底就憋著股煩悶暴戾。
她隻不過胡亂地將那些暴躁不安一把捆了,用蠻力壓回心底,讓自己勉強在小蓮麵前維持著從前的溫柔體麵。
誰知那人卻偏偏要挑破一切,引誘著她在黑暗中釋放自己的情緒。
半夏突然翻過身,把小蓮按下去,一口咬在他的肩頭。
黑暗裡響起輕輕“唔”的一聲。
“你還可以用力一點。”那個聲音這樣說。
半夏的牙齒就下了死力。
於是聽見了一點悶在喉嚨裡的嗚咽聲,像是某種小動物發出的喉音,既痛苦又歡愉。
“小蓮你喜歡這樣的?”半夏舔他的脖子。
“痛苦才容易讓人銘記。”他低聲這樣說,“我想清楚地記得,記住半夏你帶給我的每一點快樂。”
半夏撐起身,看著黑暗中蓄意勾引自己的家夥。
這個家夥已經看透我了,他很知道說什麼樣的話能精準讓我興奮起來。
就像是我也摸熟了他的一切,知道怎麼樣才能使他生死兩難。
“今天,可是小蓮自己主動的,一會你若是再想跑也來不及了。”
半夏重新低頭,舔剛剛被自己咬出的那處牙印,伸手摸到了那條無處躲避的尾巴,握在手中,慢慢把玩起每一片鱗甲的縫隙。
甜膩的黑暗中,有人語不成調,“我,我是想讓你……”
他的聲音很快被人吻下去,“嗯,讓我快樂。”
主動獻祭了自己的蜥蜴先生無處後悔。隻能無助地被帶至了人生的第一次頂峰。
洶湧的潮水覆蓋了世間的一切,久久之後才陣陣褪去。
漸漸退卻的潮汐中,半夏抱著被自己欺負了的小蓮,輕輕吻他發燙的脖子,
“小得時候,我也有過那種傻得可笑的幻想。”她閉著眼睛,在黑暗中慢慢說了起來,
在年幼的時候,無意中聽見奶奶提到她的父親是。
他看上去很像一位理想的父親,站在聚光燈下,英俊體麵,笑容溫和。
他的琴聲很好聽,拉琴的模樣令人崇拜。
是一位鼎鼎有名小提琴家。
雖然母親從不肯提他,但幼年時期的半夏總在心底留著一點幻想。
她偶爾會偷偷收集那些關於小提琴家薑臨的報紙,新聞,躲在被子裡偷偷地看。
總覺得這個是自己父親的男人,有一天會來到她們的身邊,笑著牽她的手,讓她親耳聽一聽父親的琴聲。
直到那一年,母親徹底地病倒在醫院,治不好,也沒錢治。
那時候才十三歲半夏,心慌成一片,就突然萌生了一個瘋狂地想法,想要找到那個男人,向他尋求幫助。
那時候他恰恰好在離半夏家鄉很近的地方開了一場音樂會。
近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都能摸爬滾打著趕到那裡。
半夏好不容易趕到當地,花光了自己一個月的夥食費,再沒有買門票的錢,便去音樂廳的後門幫忙卸貨。她搬了一整天的東西,老板把她叫了過去,給了兩張紙幣。
她和老板說自己不要錢。隻是想聽一聽薑臨的演奏,沒位置也行,站著也行,隨便給她個角落讓她蹲著就行。那個好心的老板同意了。
演出開始的那一刻。十三歲的半夏躲在後台的角落裡,終於聽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所謂的“父親的音樂”。
他和半夏想象得一樣,衣冠楚楚,站在聚光燈中,接受著無數的鮮花和掌聲。
舞台下的第一排,坐著他年輕的妻子,和穿著漂亮小裙子的女兒。
他的妻子,比半夏的媽媽年輕很多,女兒才三歲,穿著粉撲撲的小裙子,像一個公主一樣。
演奏結束的薑臨,牽起那位公主的手,在半夏的注視下,微笑著離開。
“我是不是很傻?”半夏說到這裡,對身邊的小蓮說,“媽媽危病在床,我卻沒守著她。一個人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找一個和自己本就毫無關係的人。”
小蓮轉過身,用力地抱住了她,黑暗中暗金色的雙眸豎成了細細的一條線。
“我對那個男人,已經沒有任何想法和感情。他就是一個和我毫不相乾的陌生人罷了。”半夏閉上了自己的雙眼,“我隻不過………替媽媽有些不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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