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另一個長廊之上。
男人穿著藏藍色的西裝,衣冠楚楚,旁人穿著顏色或許會有些老氣橫秋,在他身上卻格外的沉穩內斂。
他在同旁邊的一個女人說話,眉眼間全是笑意;那女人看不清楚臉,隻看到穿了條濃紫色旗袍,行走間,露出潔白修長的一雙腿。
晃了眼。
熱血上了頭,蘇蘿險些要衝了過去。
不行,她掐了自己一把,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了顏麵。
蘇蘿彆過了臉,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氣勢洶洶地跟著易慕上去“捉奸”。
嗨呀。
還是好難受!
替好友捉個奸,沒想到把自己也捉進去了!
易慕嘭地一聲踹開包廂門,正醞釀著說句什麼才能夠震撼住孟廷呢,結果蘇蘿第一個衝了進去。
她想著剛才季臨川和那女人說話時的笑模樣,越想越生氣,熱咖啡也潑的格外賣力!
孟廷猝不及防被潑了一臉咖啡,還未從震驚之中醒轉過來,就被蘇蘿劈頭蓋臉的拳打腳踢上來了——
伴隨著憤怒的叫聲。
“叫你朝三暮四!”
“吃著碗裡瞧著鍋裡!”
……
易慕看著突然戰鬥力MAX的蘇蘿,驚呆了。
媽耶,向來溫溫柔柔的蘿蘿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的感同身受呢?不愧是她的好姐妹!
易慕大為感動,隨手抄起酒瓶。
旁邊被孟廷摟著的小姑娘現在已經嚇到縮回角落,瑟瑟發抖,捂著嘴巴。
易慕喘了口氣,對她笑了笑:“你彆怕,我不動你,是這狗男人勾三搭四有錯,你走就行,女人何苦難為女人。以後擦乾了眼睛,彆再被這人模狗樣的東西騙了。”
小姑娘哆哆嗦嗦地跑了出去,剛出門時,還險些摔倒,她拉住保安的手,話都說不穩:“快,快報警!”
十五分鐘後。
警局。
蘇蘿耷拉著耳朵,麵對著警察的審訊,誠懇地交代著自己的罪行:“我知道錯了,警察叔叔,我不該打架鬥毆。”
警察無奈地看著眼前的三個人,漂漂亮亮乖乖巧巧的,沒想到下手一個比一個狠。
說到底也是私人恩怨,警察例行教育了一通,問蘇蘿:“小姑娘,你有家裡人電話嗎?需要繳納保釋金——”
蘇蘿看上去是這三個人中最文靜最乖巧的,和她說話的時候,警察都放緩和了語氣。
話音未落,門打開,警察走進來:“有人繳納了保釋金,你們可以離開了。”
看來溫念來的還挺快。
蘇蘿鬆了口氣。
出了審問室,沒幾步,停住了。
季臨川就站在走廊上,身上依舊是那身藏藍色的西裝,臉色很差,冷的像是北極圈冰山成精。
深如墨的眼睛望著她,薄唇緊抿。
他闊步走來,仔仔細細地觀察著蘇蘿,一眼看到了她襯衫上的咖啡漬。
頭發也亂了些。
季臨川臉色更差了:“那人潑你了?”
蘇蘿想起那個旗袍美人,高貴冷豔地仰起臉:“沒有,濺的。”
她瑩白如玉的右臉頰上帶有一絲紅痕,季臨川下意識想伸手去摸,又停住,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握成拳。
他寒聲問:“打你的人在哪?”
旁邊的警察說:“在醫院躺著呢。”
季臨川轉臉看他:“什麼?”
警察補充:“被這個小姑娘打的頭破血流,被抬走的不停咳血,可能斷了肋骨。哭的老慘了,鼻涕眼淚一塊淌,那場麵,嘖嘖嘖。”
繼而搖頭感歎:“就算是出軌,也沒必要打成這個樣子吧……太慘了,真是太慘了。”
季臨川沉默兩秒,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蘇蘿披上:“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就告訴我,彆直愣愣的衝上去。你以為你是花木蘭?浴血奮戰?”
蘇蘿剛想反駁,想到自己現在身負大姨媽,的確也算的上是“浴血奮戰”了。
旁邊的警察發話了:“理解你們一時衝動,但是呢,暴力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要心平氣和地談一談,知道嗎?千萬彆意氣用事,釀成慘禍。”
易慕也走了過來,微笑:“我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心平氣和地和他談。”
下次?
蘇蘿心想,沒有人能在易慕手底下挺的到“下次”。
彆說心平氣和地找孟廷談了,心平氣和地拿刀砍他還差不多。
季臨川向警察道謝:“今天的事情麻煩你們了,回去我一定會教育好她。”
那口氣,嘖嘖嘖,像極了操碎心了的老父親。
一想到這人清晨剛保證了自己從不做違反道德的事情,傍晚就在宣靈樓和彆的女人眉來眼去,蘇蘿就想衝出去再買一杯咖啡,全部都潑到這個虛偽的男人臉上。
出了警察局,和易慕任真真分開,蘇蘿一聲不吭上了車,側著身體,頭抵著玻璃窗,抿著嘴。
一副霜打了的茄子模樣。
季臨川問:“怎麼了?打架沒打過癮?”
蘇蘿仍舊保持沉默。
今天她這樣安分,安分的不對勁,季臨川收斂了那種漫不經心的笑,仔細地瞧著她的臉:“出什麼事了?”
平常都張牙舞爪的,現在蔫的不像話。桃花眼垂著,眼尾向下,瞧上去還有那麼幾分可憐的小模樣來。
蘇蘿說:“我替朋友捉奸,沒想到捉到了自己頭上。”
“什麼?”
蘇蘿蹭地一聲,直起了身體,直勾勾地盯著季臨川,忍了這麼久的話,在此時劈裡啪啦全抖了出來:“我在宣靈樓看見你和一個漂亮妹子勾肩搭背親親熱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