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五十縷白月光(2 / 2)

白月光掉馬之後 多梨 10694 字 8個月前

她覺著自己對季臨川其實還……挺不錯的吧?

蘇蘿恍惚地回了酒店,任真真的電話打了進來,詢問她什麼時候回梁京。《銀樓香玉》的試鏡就在明天,她這時候跑路,任真真著急到嘴裡起了水泡。

蘇蘿說:“我先不回去了。”

“什麼?!”任真真聲音驟然拔高,“蘿蘿,你彆和我開玩笑啊。為了這個劇你不是推掉好幾部劇嗎?算算你也好久沒拍戲了……”

任真真也是為了她好。

蘇蘿輕聲說:“季臨川出了點意外,現在在巴黎,我想留下來照顧他。”

蘇蘿在護理方麵一竅不通,能照顧好自己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說留下來照顧,大概也就是和他聊聊天鬥鬥嘴……雖然季臨川什麼都沒說,但他應該也是希望自己留下來的吧。

她這樣揣測。

果然,任真真一聽她說要照顧季臨川,立刻轉了口風:“你的終身幸福要緊,沒事,不過是部劇而已。啊,蘿蘿,其實你最好還是考慮考慮……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你要是去試鏡的話,十有**能成功。”

“不用啦,”蘇蘿笑,“我想好了。”

臨到中午的時候,她又去了趟醫院,季臨川如今還不方便下床,隔著玻璃窗,看到他在打電話,麵容冷靜,多半又是在談工作。

韓助理悄悄地告訴蘇蘿,季臨川在她離開之後注射了一隻鎮痛劑,更換了一次衣物——床單和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他在忍受疼痛,卻始終不發一言。

蘇蘿想起早晨他的手,血管分明,他那時應該就很痛吧。

可他什麼也沒說。

這個男人的自尊心怎麼這樣重呀。

蘇蘿詢問了韓助理季臨川如今的飲食建議,韓助理眼前一亮,扶了扶眼鏡,把醫生的叮囑說了一遍。

巴黎這邊有家出名的華人開設的餐廳,蘇蘿打電話過去訂了午餐,請他們儘快送過來;多虧了林雪蕊女士的鑽石會員身份,她才得以享受這份特權。

半小時後,她點的餐飯準時抵達。

季臨川沒想到她還會過來,怔了怔,依舊是溫和恬淡的笑意:“蘿蘿。”

發現蘇蘿帶了午飯過來之後,他的笑意更深了。

護工熟練地放下小擋板,季臨川的腿傷到了,但這並不妨礙他進食。

蘇蘿不餓,隻托著臉看他吃飯。

美人連吃飯的姿態都是美的。

蘇蘿接受過相關的餐桌禮儀訓練,但平時吃飯時不會顧及那麼多,依舊是我行我素;蘇海華和林雪蕊的心願是孩子健康成長,也不曾拿這些條條框框來約束她。

但季臨川不是,他一直以來都不曾失禮,即使是和她吃飯的時候,也沒有鬆懈下來。

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機器,從來不會失誤。

“蘿蘿,”季臨川淡聲叫她,“彆這樣看我,我會不好意思。”

嗯?

這個男人還會不好意思?

蘇蘿蹭地把手放下來,仍舊倔強:“我才沒有看你,隻是看你後麵的窗子而已……後麵的梧桐樹很美啊。”

季臨川笑笑:“抱歉。”

這個男人受傷之後好像變得溫和了點……是她的錯覺嗎?

蘇蘿竟然有那麼一個瞬間覺著,好像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

晃晃腦袋,她想起昨天讓自己生氣的那件事,質問:“你怎麼和我爸爸商議了婚期也沒告訴我?我又沒說想嫁給你!訂婚的時候不告訴我也就算了,怎麼結婚也這樣啊。”

停隔兩秒,他說:“我認為我們的相處仍算的上愉快。”

蘇蘿氣鼓鼓。

“我看到你對我的點評,”季臨川從容不迫地說,“我認為自己可以調節好,包括你不喜歡的打樁機行為。”

蘇蘿咬著唇。

“我保證,”他放緩和聲音,“非不可抗拒因素,每周給你做東星斑吃,好不好?”

蘇蘿的心不堅定了兩秒鐘。

“結婚後,我的房產都可以改成你的名字;你將合法持有我所擁有一切的一半股份,所有的財富都將與你共享,”季臨川的聲音充滿了誘惑,“怎麼樣?”

蘇蘿的心跳的更厲害了。

現在這個時候,哪怕是聯姻,各人都會留有一手,防止婚變的財產分割而導致的公司股份變動問題……蘇蘿從沒有覬覦過季臨川的身家,畢竟她名下財產足夠她揮霍上幾百年。

但在這個婚姻普遍都是基於利益的時代,季臨川這麼說,簡直是太誘人了。

蘇蘿殘餘的最後一絲理智讓她沒有立刻答應:“你讓我考慮考慮。”

季臨川微笑:“好。”

下午他需要做檢查,明確表示不希望蘇蘿的陪伴——他那條傷腿如今並不好看,怕嚇到蘇蘿;更不想叫她看到自己事事都需要人攙扶的模樣。

離開之前,季臨川遞給她一個盒子,笑著說是送她的禮物。

蘇蘿回到酒店才打開。

墨綠色的綢緞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枚金黃色的法國梧桐葉。

隻是尾部有一點點褐色。

不注意看,幾乎看不出來。

那是季臨川的血跡。

昨日傍晚,五點五十九。

季臨川準時抵達塞納河畔,站在河邊,凝視著夕陽在水麵落下金燦燦的光輝。

她的要求充滿著任性的孩子氣,可他想要去滿足。

若是放在兩年前,季臨川會疑心自己是得了失心瘋,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情。

太過荒謬。

登上由慕尼黑開往巴黎的飛機時,他對自己說,你一定是瘋了。

穿戴整齊前往塞納河的時候,他也這麼認為。

但抵達之後,季臨川心中卻沒有一絲懊惱。

再精密的機器都會有失衡的時候,蘇蘿是那個意外,而他完全不想糾正,並為此甘之如飴。

蛋糕店的香氣嫋嫋,季臨川不怎麼吃甜食,卻想起了十幾年前,他落入陷阱,渾身泥漿地爬出來,心情和天氣一樣糟糕。

半邊臉上布滿了燒傷的疤痕,一次手術祛除不了,這讓他看上去像是個怪物。

從天之驕子墮落到被人畏懼謾罵,他日漸寡言陰鬱。

而那時候的蘇蘿,穿著乾乾淨淨的裙子,粉色的小鞋子,奶油色的蕾絲襪,臉上沒有一絲嫌棄,笑的天真。

她遞給了季臨川一粒糖,笑的眼睛眯起來:“哥哥,你心情不好嗎?吃顆糖吧。”

那粒糖太甜了,一直甜到如今他都念念不忘。

幼時的蘇蘿讓他不去憎恨這個世界,而如今的蘇蘿把他的生活從黑白灰妝點成了彩色,帶來無限的溫度與鮮活。

兩次救贖,都是她。

思緒回到現在,季臨川聽到不遠處忽起的喧鬨聲,警笛響起,人群尖叫,有人放了幾槍。

右腿劇痛,周身的力氣都從傷處被抽空。

梧桐葉慢慢地落下,摔倒之前,他牢牢握住拂過臉頰的那片金黃色的落葉。

正好是六點鐘。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