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市南區商業中心, KTV包間裡,人聲嘈雜。
有人唱歌,有人劃拳, 還有人三五個坐在一起,小聲又興奮地八卦著什麼。
“咱們班的顏舒和許神真的在一起了?”
“還能有假不成?嘖嘖,21班的驕傲啊!”
“糾正一下, 不是在一起,是結婚了, 剛顏舒不是還在咱們高中同學群裡說馬上到嘛, 估計等會兒咱還能收到請柬。”
“哎來了來了!顏舒,這兒!”
“……”
顏舒走進包房,順手將羽絨服掛在門口的衣架上, 笑盈盈地朝那幾個對她招手的同學走去。
今天大年初二, 也是她們高中同學聚會的日子, 顏舒原本穿了件駝色中場大衣,打扮得漂漂亮亮來參加同學會。
哪曉得臨出門了,卻被許裴拎回去換了件厚實的羽絨服, 男人還不放心,怕她脖子灌風, 撈了一條圍巾替她裹上,又將早已準備好的請柬包好,一張不漏地放她小包裡,俯身親了親她, 後才放她走。
好在她還算有點小心機,裡麵套了件露肩的修身毛衣裙, 臃腫的外套一除去,便叫人眼前一亮。
“顏舒, 怎麼半年不見你又漂亮了!”離她最近的圓臉妹子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打趣似的嚷嚷道,“我看上帝不僅給你開了門窗,還不止一扇,太讓人嫉妒了!”
這群高中同學之間彼此都處得不錯,平時大家不怎麼聯係,但一放假總要聚上一聚,言談也比較隨意。
顏舒笑著推了她一把,在她身旁坐下:“方希,你這個年年拿六位數獎學金的大學霸,怎麼好意思嫉妒我?”
方希遞給她一杯啤酒,笑嘻嘻說道:“我這算什麼學霸,你老公才是真正的學霸好吧。對了,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跟我們分享?”
顏舒大方從包裡掏出一疊請柬:“有炸彈要送。”
周圍幾個女生開始起哄。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其他同學,紛紛湊過來,看到她手裡的請柬,頓時又炸開了鍋。
有後知後覺瞳孔震驚的,有接過請柬興衝衝拍照留念的……
還有一個男同學對著話筒開始狼嚎:“什麼!顏舒你結婚了?作為我們班的鎮班之花,你怎麼可以英年早婚!我看看到底是哪個男人花言巧語把你迷去了……啊臥槽,是、是許神啊……那沒事了……”
這番話再加上這男生故意誇張的表情,惹得大家夥兒哄堂大笑。
顏舒也被這些耍寶行為逗得前仰後合,方希在旁邊碰碰她的胳膊:“哎顏舒,你們是不是高中就在一起了?”
“沒。”顏舒搖頭,笑,“高中那會兒跟他不熟。”
“你單方麵覺得不熟罷了。”
“嗯?”
方希挑挑眉,“還記得高一那會,我倆同桌那段時間,你好像遇到什麼事,有一天下午,哭了好久,問你也不說,我當時擔心你出事,就想偷偷送你回家,可後來……你也應該也猜到了。我看到許神一直跟在你身後,那幾天都是這樣。”
顏舒微怔。
方希口中的那段時間,應該是她剛得知舒柔兒身份那些天,她之前從外公口中得知許裴曾為她換下一整片路燈,今天,又從方希這知道,原來他還跟在她身後,安靜地送她回家。
顏舒看向方希,輕聲:“謝謝你方希,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也謝謝你當初對我的關心。”
她以為的暗黑無邊日子裡,很多人都在被她忽略的小角落裡,默默關心著她。
方希有點不好意思,擺了擺手:“說什麼呢,這麼見外。”
顏舒托起酒杯,和她輕碰了下,玩笑道:“客套兩句而已。”
“哎你這人,還要不要我接著說了?”
“嗯?”
方希喝了口酒,才接著說:“還有,記得高一下學期的運動會嗎?我們班和許神班組隊抽簽,玩那個什麼兩人三足的遊戲,你不是抽到和許神一組嘛。”
顏舒想起那場運動會,就忍不住想笑:“記得,怎麼了?”
方希:“其實你抽到的搭檔是我,後來,許神找到我,我們倆換了號。”
顏舒一愣:“……什麼?”
方希笑:“你該不會以為,真的是碰巧吧?聽過一句話嗎?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另一個人的有意為之。當時我就想,你什麼時候被拿下,沒想到許神直接把你打包去民政局了,不愧是許神啊!”
之後的話題又回到了每年聚會必討的《論許裴如何牛批》上,顏舒跟著大家一起,點了兩首歌,喝了點小酒,沒過多會便收到許裴發過來的一條微信。
[剛在附近辦事,聚會結束跟我說,順便接你回家]
顏舒想了下,直接打了過去:“還有會,方便上來玩會嗎,我介紹我的高中同學給你認識?”
電話那頭男人聲音透著不明顯的愉悅,卻仍是淡淡地說:“一會有個電話會議,你要是想我上去的話,我調下時間吧。”
顏舒腦補了一下許老師明明很開心卻勉力壓住唇角的樣子,頓時被可愛到了,故意逗他:“噢,不方便呀,那算啦。”
男人在那頭沉吟了半秒不到:“我已經上電梯了。”
顏舒:“……”
許裴的到來,將聚會本就活躍的氣氛直接推向了高潮,他坐在同學們中間,不時和那群男生對幾句話。
顏舒這才發現,原來他不僅數學厲害,男生們平時喜歡聊的籃球、遊戲、機械,他都能發表幾句獨到的見解。
這麼一番交流下來,她那些個男同學們對他更是崇拜了,原本說要給她撐場子的那幾人,差點沒成了他的親友團。
顏舒暗自氣惱,悄咪咪伸出手,在彆人看不見的地方掐他一把,卻被他漫不經心地捉住小手。
人聲鼎沸裡,他手指摩挲著她細嫩的手腕,不動聲色地在她手心微微一勾。
“這首歌誰點的?”
“好像是許神。”
許裴伸手去接話筒:“我點的。”
大家的視線一同望過來,看著倚在一起的兩人,開始起哄。
許裴眉目舒展,淺淺勾了下唇叫,眼尾的笑意似要溢出。
他拿起話筒,低聲唱著——
我願意這條情路相守相隨。
你最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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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一早,許裴和顏舒邊驅車到柳長河邊,接了顏老爺子來瀾市。
11點,還不到中午,許家老兩口就穿戴整齊,在事先定好的私家菜館門口,左盼右等地候著小兩口將顏老爺子請過來。
二人身後不遠處,一個領班模樣的工作人員忍不住悄聲問道:“經理,對方什麼來頭啊,還要許董夫婦親自迎接。”
以他二人的身價,向來隻有彆人等他們的份,哪見過兩人提前一小時就巴巴在門口等著的場麵啊。
經理也壓低聲音:“聽說是他們家兒媳婦的娘家人。”
領班連連點頭,又露出恍然的神色:“難怪呢。”
是那位太太的娘家人,那便說得過去了,畢竟許家夫婦拿她當眼珠子寵著這事兒,大家也都有所耳聞。
經理也想到了這層,不放心地叮囑:“等會上點心,千萬彆怠慢了貴客。”
“好嘞。”領班應下,匆忙趕回後廚,和那邊負責人再次對接了一遍,確保菜品流程等。
緊鑼密鼓地準備了許久,耳機裡傳來經理緊張的聲音:“貴客來了,各部門注意。”
門口,一群人簇擁著一個精神抖擻的老人,往餐廳走來。
顏舒和拉了拉許裴的衣袖,兩人落後眾人半步後,她湊過到他耳邊:“爸媽這陣勢也太誇張了吧。”
許裴隻是笑:“他們第一次辦這種大事,又怕外公覺得怠慢,難免慎重些。”
然而等到席間,聽他們說起結婚頭天新郎新娘不能見麵的習俗,許裴卻蹙了下眉:“這都21世紀了,怎麼還信這種。”
“寧可信其有嘛,慎重些總是好的。”許夫人說道,“聽說新婚夫妻結婚前一天見了麵不吉利。”
許成山也在旁邊幫腔:“對啊,你董叔叔家的小兒子,上次沒信這些,結果沒兩年就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