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四十八 章(2 / 2)

王劼眼神並未躲閃,隻道:“隻是故人惜彆已久,不免略有惦記。”

“如此極好。”

王澤德點了點頭,他對親兒子還是很了解的,王劼未必真能忘懷,但肯定會依言照做,他放了心,便道:“為父與太子妃娘娘偶爾也有通信,此次也不過尋常問候,並無他事。”

紀婉青來信問什麼,他當然不會直說,隻一句“尋常問候”,便推搪了過去。

王劼很失望,但他卻又覺得很好,她一切順利再好不過。

說了幾句話,他便告退離開,一出了書房大門,便將母親身邊的大丫鬟匆匆趕來,討好笑笑說:“世子爺,夫人請你到後麵去。”

王夫人反複念叨的,無非是兒子的親事,王劼自嘲笑笑,他想定親母親不允許,不想定時卻一再逼迫。

他蹙了蹙眉,語氣淡淡,“我還有公務要忙,你回去稟告母親,我晚些再過去。”

話罷,他徑自返回自己的院子。

*

清寧宮。

從突兀發現真相到如今,已經過去大半天,在高煦的溫言安撫之下,紀婉青情緒已穩定了許多。

父兄皆亡的事實已不可更改,她方寸大亂之下,反而容易出了岔子。

屆時親者痛仇者快,父母兄長在天之靈將也不能安寧。

紀婉青這般反複告訴自己無數次,終於徹底止住了淚水,隻靜靜坐在軟塌上。

她眼睛紅紅的,目光怔怔盯著一處,增添了一絲平時絕不見的脆弱。

高煦吩咐人打了水來,親自絞了帕子,先用熱帕給她抹了臉,後又用冷帕給她敷住眼睛。

她哭了半天,不敷一下,明天這眼睛該睜不開了。

紀婉青下意識閉眼,隨即一陣冰涼貼上來,雖透心涼,不過卻為發熱的眼部帶來一陣難言的舒適感。

“殿下。”

她低低喚了一聲,偎依進他的懷裡,這懷抱很寬敞溫暖,給她前所未有的安心之感。

高煦“嗯”了一聲,給妻子換了幾次冷帕子,方住了手。

“青兒,這事會水落石出的,害你父兄之人能揪出來,楚立嵩也不會一直蒙冤受屈。”

二人麵對麵,他大掌扶著她的肩,直視她一雙仍微有紅腫的美眸,認真地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上位者該沉得住氣,按捺住情緒。”

高煦半是開解半是教導,語氣萬分篤定,紀婉青陡然生了一股力氣,她直起腰背,朗聲道:“殿下說得正是。”

妻子終於恢複平日模樣,高煦放下心,他摟著她,緩緩靠在身後的薑黃色大引枕上。

“青兒,你父親之事與楚立嵩不同,隻要能確定是誰人指使,即便沒有證據,也是無妨的。”

若高煦順利登基,小夫妻即是帝後,皇帝想要殺一個人,或者一群人,根本無需證據,確定目標即可。

給楚立嵩翻案就複雜多了,屆時昌平帝已成大行皇帝,要推翻他下旨定下的案子,沒有確鑿的證據根本無甚可能。

而且,本朝以孝治天下,子不言父過,即便鐵證如山,高煦名聲還是會有所損傷的。

最好,還是在昌平帝在位期間解決這事。

高煦薄唇微挑,露出一抹諷笑,他那父皇如今不過四旬出頭,對於這事而言,倒算好事了。

他話中之意,紀婉青一聽即懂,夫君願意做最後保障,她當然安心不少,不過結合他的難處,這事確實越早解決越好。

況且,她也不希望自己等那麼久,讓仇人再安逸過個十來二十載,她想想就無法忍受。

“我知道的。”紀婉青回握他的手,“如今頭一步,便是先找到線索,再順藤摸瓜,把幕後指使找出來。”

第一步不容易,不過隻要能邁出,便有了方向,後麵就不會再毫無頭緒。

紀婉青神色堅定,眸中燃起熊熊鬥誌,不論如何,她都會把人找出來,親手刃之。

“好!”

小夫妻鬥誌昂揚,說了幾句話,便聽見外麵張德海稟報,說何嬤嬤回來了。

王澤德回信到了。

紀婉青立即揚聲,喚何嬤嬤將書信送進來。

她立即打開,一目十行看罷。

王澤德的回信有些厚,上麵仔仔細細說了三年前的舊事,不過大體來說,與高煦所言並無不同。

她有些失落,不過也覺得正是情理之中,“殿下,王伯父所言,並未能窺見端倪。”

高煦早就著她的手一同看了,王澤德所書,與他當年親自翻閱的文牘案卷基本相似,他頷首,“正是如此。”

對於這個雪中送炭多次的父親好友,紀婉青心存感激,她也無絲毫佐證,因此篤信並未存疑,歎了一聲,吩咐何嬤嬤把信收起來。

至於高煦,因當初已仔細調查過,並關注對方長達大半年之久,也未發現疑點。且最重要的是,王澤德本人是那場戰役的利益受損者,失去一條臂膀,被迫卸職賦閒。

無緣無故的,他暫時也未再起疑心。

“青兒且莫急躁,既然有人做過,就必然有痕跡抹不去,隻要有耐心,終究會找到的。”哪怕會很隱晦,難度很高。

紀婉青點頭,她同意這點,“殿下說的是。”

她深深呼吸幾下,努力讓自己恢複鎮定,焦慮有弊無益,或許還會讓線索到了眼前,也不能發現。

這是一場持久戰,她必須按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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