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諸多心腹護衛著二爺,快速穿過地道,出現在二十餘裡以外的一處農家院子處。
這是一個小村子中的某戶殷實農家,十來年前到此處落地生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著與鄰居全然無異,不想卻是二爺安排著把守暗道的心腹。
“這處據點,今夜可以棄了,你們幾人,隨我一同回去。”二爺白皙俊美的麵龐陰沉沉的,吩咐道:“取紙筆來。”
他快速寫了一封書信,用了印鑒,隨後吩咐:“立即使人傳到承德去。”
下屬利落應是,二爺也不停留,立即領著一眾下屬出了小院,登車離開。
狡兔三窟,二爺可不止一處落腳之地。
至於他親手所書之信,則被飛鴿所攜,往成德方向而去。
“大爺。”
一名心腹匆匆趕至,對書房內伏案疾書的中年男子稟道:“二爺傳信過來了。”
“哦?”
大爺有些驚訝,要知道他這弟弟脾氣古怪,也不愛與家人多交流,如今突然來信,莫不是京城出了何事?
他眉心一蹙,伸手接過心腹奉上的密信,快速打開,匆匆掃過。
“什麼?琅嬛境竟被攻破?他舍棄了一半人馬,已經離開!”
大爺大驚失色,弟弟的能耐他很清楚,若尋常勢力上門是無折返可能的,更彆提被人攻破據點子,折損一半人手敗逃了。
況且那莊子極為隱蔽,外人基本不知其存在,多年來無人能摸上門過,怎地突然被人圍攻?
大爺一瞬間想到東宮,臉色立即陰了陰,在京城地界,有能量且有動手可能性的,也就一人而已。
他弟弟經手的,基本都是大事,難道,是哪一樁露陷了,被皇太子循著痕跡跟上來?
*
京城二爺逃脫,許馳搜索到重要線索之事,高煦尚未接到信報。
他那日下了圍攻命令之後,隨即便折返後院正房,將最新消息告知與妻子。
紀婉青很高興,若是成功逮住這個幕後黑手,想必至少能水落石出一半吧。
她誇獎了自家夫君的辦事效率一番,也不知高煦受不受用,不過他斜睨了妻子一眼,薄唇微不可察一彎。
小夫妻攜手用了晚膳,消了食以後,便上榻翻雲覆雨一番。
待雲收雨歇,紀婉青便半趴在他懷裡,二人低低說著小話。
“殿下,你知道柳姬嗎?聽說她很是厲害,直接宿在荷風正殿。”說著說著,她便聊起了如今宮中聞名的皇帝新寵。
這柳姬床上功夫果然了得,種種手段是良家女子無法想象的,竟讓昌平帝這個把月以來,專寵了她一個。
如果僅是這樣,倒也不足以引起紀婉青關注,畢竟她那皇帝公爹風流得很,後宮數不勝數。
概因前兩夜,柳姬竟接連宿在了荷風館正殿龍床上了。
那二人酣戰半夜,皇帝身心舒暢,竟就直接摟著她,睡在正殿。
這消息一經傳出,如涼水下油鍋,瞬間讓整個岫雲宮震動起來。
皇帝正殿,曆來隻有皇後才能留宿一整夜的,昌平帝倒會興致起來不在意規矩,隻是,以往卻無妃嬪宮人敢這般行事。
這簡直是明晃晃往皇後臉上甩耳光啊,要知道皇帝並非專情之人,一旦失寵,後果可想而知。
柳姬出身低賤,伍慶同府裡的嬤嬤惡補幾天,隻來得及補些伺候皇帝的規矩,其他粗淺提過的,她未必記得,記得也未必儘數放在心上。
於是,就狠狠給了甩紀皇後一巴掌了。
紀婉青說這話時,是很雀躍的。自大婚以後,皇後一直折騰為難她,看柳姬讓其此癟,她是打心眼高興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美眸亮晶晶,仰臉看向高煦,“殿下,你說這個柳姬,能不能封個份位呢?”這樣才有利於長期抗戰。
“不會。”
高煦斜瞥了她一眼,無情打破妻子的小期盼,看著她立即垮下臉,才閒閒解釋:“孤那父皇,是個很看重妃妾出身之人。”
昌平帝禦女無數,但後宮有等級的妃嬪,卻基本出身良好,尤其是中高位置,更是非名門閨秀不可居也。
有一位連續生了兩位皇子的幸運宮女,才勉強讓他破例,封了個正七品禦女而已,連中階妃嬪也沒能混上,可見皇帝對非貴女出身者,在份位上有多苛刻。
好吧,換而言之,出身低賤者如柳姬,份位是不用想了。她注定曇花一現,今天的行為有出格,恐怕日後失寵就有多淒涼。
“這樣啊。”
紀婉青很失望,這兩日皇後麵色陰沉,她心下暢快,前去請安也找到些樂子。不過聽高煦所言,估計這熱鬨看不長久了。
既然柳姬份位沒希望,那麼估計她撐不了多久了,畢竟皇後被人這般打臉,若不找回場子,她有何麵目繼續統率六宮?
“熱鬨要看就看。”
高煦一眼看破妻子的小心思,她高興,他也樂意,隻是還是叮嚀了一句,“你莫要吃了虧即可。”
是的,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對妻子在坤寧宮的唯一要求,就是保存好自身。
他輕輕地吻著她的粉頰,低聲道:“孤看著你,倒是不累。”
幾個月來,紀婉青早適應了夫妻情.事,且已能體會其中歡愉,他暗忖,或許自己稍稍放開一下,已經可以了。
“不,我累,我要睡……”了。
最後一個尾音,消失在高煦欺過來的薄唇下。紀婉青此刻已無餘力去管人家的閒事,她隻得先專心致誌,回應夫君的強攻。
*
皇後柳姬之事,紀婉青說過便罷,也沒太放下心上,因為她與昌平帝的後宮完全沒關聯。
不過,她有一方麵卻猜對了,皇後確實要找回場子,以震懾六宮。
紀婉青沒想到是,因機緣巧合,皇後卻連同東宮,也一並算計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