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鵬猶豫了。
要說多寶過得比他們哥倆都不容易,那確實是……
封神之戰中,大鵬當年被燃燈欺騙,被一串念珠鎖住了心脈,隻能被迫拜燃燈為師受其驅使,拜師之後燃燈雖把念珠放出,可後來大鵬與他又是幾番齟齬,燃燈其人比之於青鱗又要凶殘幾分,使計將那念珠鎖了大鵬心脈,再之後那段屈辱提也不用提了,還好後來燃燈叛了闡教投入佛門,佛祖問他要羽翼仙,燃燈這才不得不把大鵬交出來。
不過即便是交了,大鵬心脈上的那一串念珠鎖了大鵬多年,早就和血肉長在了一起,沒奈何,佛祖隻能把大鵬剖開,慢慢把一百零八顆念珠一顆一顆地和長出的血肉分離再給拿出來,至於在這過程中受了多少罪……
比孔宣還是要強些。
當年孔宣打遍闡教無敵手,卻是被準提降服後成了準提的坐騎飛往西方,被準提下了限製變不成原形,日日蹉跎時光,後來哪怕多寶成佛,執掌佛門,準提也並不想放這個既拉風又體麵的坐騎,準提和燃燈地位不同,多寶能強求燃燈卻強求不了準提,隻好設計讓看守孔宣的童子一時疏忽,讓孔宣飛出靈山。
孔雀一口吞了在外悟道的佛祖,佛祖趁機檢查過了孔宣身上的限製,正常由準提解開,那解開的法子對孔宣是不會有多大傷害的,隻是如今是不能指望準提大發慈悲放孔雀自由了,多寶和孔雀一合計,隻能暴力破解。
這麼一暴力破解,便隻能是佛祖剖開孔雀脊背而出,在靈山上佯裝大怒要殺孔雀,又有佛門中人下跪苦求,說他從孔雀腹中出來,殺孔雀便是殺母,多寶這才順水推舟,封了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薩,準提聖人的坐騎一說才這樣被揭了過去。
但這樣的不容易,和多寶那眼睜睜看著同門滅亡,被太清玉清一枚藥廢了修為送去輪回,在絕望之中強行走出一條希望來的路子比,都不算什麼難受了。
“好吧。”大鵬歎道,“看在他確實幫了我們很多的份上,我們不和他搶妹妹。”
而另外呢,準提其實也很想去和凰凰講一講前緣。
但接引也拉住了這倒黴師弟:“你以什麼立場去呢?”
確實,你養了她五百年,可從她偷偷去不死火山開始,剩下的三千多年都是道祖養的她,她死在不周山下之後的幾百萬年是她自己活的,你隻出現在了她人生的開頭,在她長長的人生裡,那五百年對她的影響會越來越小。
準提卻不甘心地道:“我對她沒影響,多寶就有了麼?”
多寶有。
多寶是她生命裡除了長輩之外的第一個小夥伴,是第一個教她世界這麼五彩斑斕的大可愛,首次對她表達出愛意,也教她如何去愛,在道祖養她的日子裡陪著她往下走,陪著她闖量劫,給她建造了許多許多家,她哪怕是死,都是死在了多寶懷裡……
“若你不想和他們倆同時交惡。”接引輕聲道,“還是彆在這時候打擾他們倆了,多寶這些年,也不容易。”
說白了,凰凰未必想見你,但是她肯定想見多寶。
準提深深地看了接引一眼,突然幽幽道:“當年,也是師兄哄我,才將她逐出師門的。”不然如今的凰凰也不會經曆這許多磨難,再也不是我的小棉襖。
“那是我對不住你。”接引坦然道,“一事歸一事,今日你是真的不該去攪擾他們。”
準提默默垂下了光溜溜的腦袋,不說話了。
腦子裡就隻剩下了當年凰凰還在西方時開口叫自己母親,即便明了身份之後還是會對自己撒嬌,偶爾會輕輕一口親在自己臉頰上的乖巧模樣。
回不去了呀。
準提不由長長歎了一口氣。
而此時,在所有人想象中,“這些年過的不容易”的苦佛祖,現在卻是喜笑顏開,拉著凰凰去了他住處,給凰凰指院中那棵巨大的梧桐樹。
“這是我成佛那年來靈山,從你之前住過的院子挖過來噠,是準提聖人種下的那棵,我想對你來說應該也有特彆的意義。”下了蓮台的多寶便不是那莊嚴法相,俊秀的和尚小哥哥這時候和個毛頭小子一般,給他心愛的姑娘獻著寶,“這些年西方靈氣濃鬱不少,靠著那些靈氣,當年那棵三千年都長不大的歪脖子樹今天也亭亭如蓋了。上麵那個鳳巢是我照著元鳳前輩待過的那個的,也不知你……”他撓一撓光頭,“喜不喜歡……”
凰凰頗有些感慨地伸手,也摸在了那梧桐樹上,看著上頭那個一看就是時時維護的鳳巢。
再歪頭,看著一臉正經,可惜禿了的老鼠哥哥。
然後墊腳,對著多寶的嘴唇啃了一口。
多寶下意識地抱住了香香軟軟的姑娘,很久很久,唇齒之間的交流已經到了極致,初嘗旖旎滋味的多寶聽到凰凰嚶嚀了一聲,軟軟糯糯地說:“喜歡的。”
“喜歡什麼?”
“喜歡你在滿世界給我搭的鳳巢。”凰凰道,“也喜歡光禿禿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