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烏玄手托黑色丹丸,心中感慨萬千,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做一個逍遙的沒有什麼前途的天音寺城主不好麼,雖然為了表示忠心,可能同樣需要削發為僧,素食三月,不近女色兩年,但也好過被人控住心脈,性命拿捏在他人之手要強得多。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瞥了一眼站在上首的外門長老白信,心道要不是你這個狗東西介紹,我何至於此啊,卻見白信抖了抖眉頭,枯槁的嘴角努了努,眼神瞟了瞟自己的胯間。
什麼意思?
讓我獻上重寶保命?
烏玄忍不住看向了自己腰間的儲物袋,聽聞清禹宗大庫空虛,一直以來都沒有辦法償付眾人的門貢,難不成,已經開始惦記自己人手中的存糧了?要說寶物,他的確有過兩件,其一是鳳凰羽毛,他早已經通過城中幫會的門路,暗自發賣,購置了一些衝擊更高境界的丹藥,可惜一直未有所成,白白浪費了不少靈石,他便棄了念想,用餘下的部分扶危救困,幫助城中百姓了,而另外一件寶物,他至今看不懂,乃是當初從遺跡之中逃遁帶出來的灰黑木板,這東西一直未能勘破用途,也無法放進儲物袋,此刻自然沒有帶在身上。
嗨!
他沒了主意,正要硬著頭皮服下這枚丹藥,卻見外門長老白信眉頭皺成硬結,鬥膽上前幾步,“掌門,陳長老,烏玄城主近日即將迎娶舍妹,您看是否可以延緩幾日,再讓其服下丹藥?”
嗯?立在下首的烏玄突然頓悟,原來白信看向自己胯間,是這個意思啊,這個不正經的老東西,也不明說,之前,他的確要將妹妹嫁給自己,不過自己沒同意,開什麼玩笑,一介凡俗不算,連基本的女紅都不會,嫁到府中,難道要我伺候她不成?不過他不敢貿然在此否定對方,眼下的情形,指不定這也算是根救命稻草。
“也好,”見萬禹亭沒有說話,似乎不想管這種俗事,陳昆便清了清嗓子,“這樣吧,丹藥你先收下,白長老,既然烏玄已經和你結親,此丹藥,你來監督他服下便是,我清禹宗初立,人才不濟,各位須為典範先行。”
“是,我等自當為宗門傾儘全力!”
白信麵露些許苦澀,他原本以為這樣可以幫烏玄推脫一二,沒想到倒是惹了一身事,還要看著烏玄服下,不過既然能拖延幾日,說不定這位“二掌門”可以改變主意,君不見那幾位他挑選的優秀子弟,一直沒有服用類似物事,也沒有被種下“心魔之種”麼,這就說明事情還有回旋餘地。待此間事了,他打算勸勸烏玄,貢獻些許財貨,說不定也能免去此劫,他也是主動“捐獻”了不少私藏給宗門,充分表達了忠心,才免於服用此物,至於其他,隻要有宗內的位置在,何愁不能撈回來,隻不過,這烏玄據說兩袖清風,這種下作手段,對他來講倒是有些難了。
“烏玄,秀水城太小,難以施展你的才華,我已經建議掌門,任命你為外事執事一職,不日將赴外宗就任。”
“這……多謝掌門。”形勢所迫,烏玄隻能謝禮回複,心道這麼半柱香的功夫,城主之位便沒了,不過他心中對此倒是淡然,於是立在一旁,等候他人聽宣,果不其然,今日被召見的七人,均被迫當場服下了丹藥,唯有烏玄一人,被白信作保,可以延緩服下丹藥,待到散場,烏玄正待離開,卻被白信追了上來。
“烏玄,怎麼樣,今天還得感謝我吧?”
“感謝個什麼,還得服藥,而且,你那妹妹,我可不敢娶。”
“女紅雖然不會,但你外出赴任,總得有個形象掛的住的夫人在側,助你周旋吧,不然,豈不丟宗門的臉麵?”白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妹妹像我,還是拿的出手的。”
長得像你麼?烏玄不禁細看了下胡子拉碴的白信,旋即感到眉目之間確實有些像,便趕緊收了目光,心道如果親事成真,歡好之時可彆留下什麼陰影才是。
“你回頭收集下細軟,去拜訪下陳長老,懂麼?你既然沒有當場服藥,這事情多半還有回旋的可能。”
“懂。”
“你看,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就知道你什麼都懂,所以我才想將妹妹嫁給你。”
“可是我沒有什麼細軟,秀水城是個窮地方。”
“這……”白信也愣住了,輕歎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我可以給你免去彩禮。”
“我本來也沒準備。”
“你”白信被他氣樂了,“你擔任城主多年,又在築基停留日久,
難不成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麼?彆舍不得,現在保命要緊,莫問前程。”
“容我想想吧。”
烏玄心情欠佳,想起了家中那塊被他裱起來裝幀的灰黑木板,心道那算是自己唯一一件拿的出手的寶物了,隻是至今未看出用途,那東西當時救了自己一命,說起來,送出去倒真是有些舍不得,要說靈石細軟,不少城主在離任前,強行收了越明年的商稅,自己清廉數年,總不能最後關頭忍不住破戒吧?
心中感慨萬千,烏玄便禦起白信前日強塞給自己的“定親”飛劍,直奔秀水城,待到回府,屏退左右,獨自佇立在書房之中,觀察起那裱起來的灰黑木板來,良久仍然未有發現,他便將木板從銅框上拿了下來,細心撫摸著這紋路斑駁的木板,除了一絲清涼之外,沒有什麼異常,但這東西沒法放入儲物袋,便足以證明並非凡品。
“莫問前程。”
他回味起白信說的那句話,的確,相比性命而言,這木板的確是身外之物,從儲物袋中拿出那枚黑色的丹丸,仔細端詳,丹紋並不明顯,可見是粗煉之物,要說隻是“心魔之種”,他是不信的,前日裡數人服下此物,修為的確有所進境,可見丹藥之中,定有玄機。
隻是混了“心魔之種”,便形同毒丹,服下之後,便不得不忠於宗門,他原本也是有此意的,隻不過被這種下作手段控製,心中便多了萬千嫌棄。
呼!
烏玄輕出一口憤懣之氣,將那黑色彈丸放在木板之上,心道無需白信看守,自己處理好此間庶務,將新城主來臨之前的各種文案備好,就可以安心服下此丹了,至於迎娶白信的妹妹,既然對方有這個心意,白信也算在宗內站穩了腳跟,多一門親事關聯,自己辦起事來也能得心應手,從了他便是了。
正這麼想著,卻見那黑色的丹丸之上,一縷白氣陡然升起,烏玄大叫一聲不好,卻見那丹丸已然儘數化為一灘黑水,大大小小的氣泡浮現,仿若沸水蒸騰一般,倉促之間,他隻想將這變形的丹丸收起,否則一旦難以交差,毀了丹丸,鑄成大錯,多半還會連累白信和家人數十口。
然而他還是未來得及,那化作水樣的丹丸,仿若被那木板吸收了一般,眨眼間便隻剩下一灘不甚明顯的印記,混在那散亂的紋理之中。
這……
烏玄愣住了,丹藥……就這麼沒了,這可怎麼解釋,丟掉了麼?這理由似乎有點牽強,他不信邪的將木板翻了過來,確信丹丸並沒有在另外一麵凝結,心中更是沒了主意。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