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從什麼地方掉了出來?
樓天寶還沒看清呢,黑狗就矮下身子,自己把自己按到了尖刀上。樓天寶嚇得大喊道:“你特麼彆乾傻事!”
她衝了過去,但還是晚了一步。尖刀紮進了他的皮肉裡,殷紅的鮮血頓時淌到了地上。黑狗一瘸一拐地將刀子收了,一隻腳點在地上朝樓天寶走過來。
樓天寶的臉色陰沉地像是十殿閻王。
她高高抬起了手掌,黑狗頓時縮起了脖子,還閉上了眼。樓天寶皺著眉頭,她這一巴掌怎麼都打不下去。
“唉。”
滿腔怒火到底還是化作了一聲歎息。
樓天寶拿過放在床頭的盆,讓諦聽把不斷流血的爪子放了進去。他這一刀正好紮在血管上,血流如注,樓天寶看他這樣也不好再說他什麼,自己趕緊下床去任意門裡拿特效止血藥了。
其實她的物品欄裡的確有止血的藥劑,但那都是她自用的,品質一般,起效速度不是很快。諦聽傷成這樣,必須拿最好的那種止血噴霧給他用。
這種噴霧是一果那個高科技世界裡特有的產物,樓天寶在二果世界裡根本沒找見。隻要不是直徑超過十厘米的大傷口,拿噴霧在傷處噴幾下就能立刻止血。
樓天寶拿了噴霧出來,立刻走到諦聽身邊,將他的爪子抬起來,對準傷處認真噴了十來下。黑狗諦聽覺得自己臂膀上涼絲絲的,低頭一看,傷口已經完全止血了。
樓天寶的臉色還是很臭。
諦聽委委屈屈地嗚咽一聲,還想往她懷裡鑽。
一旁拍臉的紀絨絨看著酸得胃裡直翻騰:哎喲哎喲,他倆這個關係真是太有意思了,明明是諦聽放血,怎麼好像變成他做錯了?
他倆這個……紀絨絨覺得自己才應該是這個房間裡的狗。
樓天寶本來不想原諒他,諦聽委屈了半天,聲音裡似乎都要帶上哭腔了,樓天寶才低頭往他的肚子上□□了一把,算原諒了他。
被擼了一把的諦聽知道樓天寶原諒自己了,心滿意足並心安理得地鑽回了毛毯下,穿好衣服出來了。他的手臂上有一道很明顯的白色痕跡,那是刀傷。
諦聽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對兩人頷首致意:“那我回去了,你們倆今晚多加小心。如果實在抵擋不過,就叫我。”
樓天寶轉過頭不看他,紀絨絨訕笑著揮手和他告彆。
等他出去了,紀絨絨還是小聲說道:“他為你做了這麼多……你還是彆生他的氣了。”
畢竟那麼帥一個男生都變成了一隻委委屈屈的大黑狗了,好歹給他個台階下吧。
樓天寶卻搖搖頭。
“不行。現在對他心軟就是放縱他。我早就發現了,諦聽看上去好說話,實際上是個什麼都做得出的家夥。今天還隻是割自己一刀放血,明天保不定要切小指挖眼睛。沒有人教導他自尊自愛這件事,我需要從頭告訴他,應該怎麼做。”
樓天寶望著放在床邊的小半盆黑狗血,悠長而安靜地歎了一聲。
她好像……多少能猜出諦聽曾經所處的環境了。
-
九點之後沒多久,燈準時熄滅了。
平房裡的九個人頓時僵直了身體。
屋內有嗚嗚風聲,屋外有沙沙的芭蕉葉吹拂聲,除此以外,所有人隻能聽到自己那如同擂鼓一般沉重的心跳聲。
屋裡屋外的風聲與芭蕉葉聲一會兒大,一會兒小,此起彼伏,聽著格外催眠。
樓天寶躺在床上,她捏緊放在身邊的薙刀。即便如此,逐漸翻湧上來的困意還是淹沒了她的思緒,眼前像是有一口古井,將她拉離了塵世……
“樓天寶!樓天寶!”
黑暗中,有個女子在小聲且急促地喊她。
樓天寶猛得驚醒了,她下意識握緊了身旁的薙刀,刀身與珠串撞擊,發出了細微的金石響。
“小聲點……”紀絨絨提醒她,“那個東西好像進院子了。”
樓天寶注意到了。
半空當中,似乎有一股看不清的煙霧正在逐漸擴散。這股煙氣是從平房那半壞的房頂間隙中鑽進來的,並有意識地往兩人床邊圍攏。
就在這層煙氣之中,好似有女子歌聲由遠而近,原本隻能聽到一個調,稍一晃神,就好像能聽清歌詞了。
樓天寶從沒聽過這麼淒涼陰冷的音樂,她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算努力拉扯自己的袖子,那股濕冷的氣息也在不斷地往她的皮膚裡鑽。
不知是不是因為害怕導致腎上腺素飆升,樓天寶覺得自己的聽力忽然變得靈敏無比——那名女子的踏進了平房的大門內,直直地走向了這一間屋。
紀絨絨與樓天寶同時在房門打開的時候屏住了呼吸。
站在門口的女子忽然不唱歌了。
她輕輕笑了一聲,笑得床上兩人俱是一抖。
女子踏出左足,一步一搖地往屋內走。她又唱起了歌,躺在床上的兩個人簡直要被這種全立體A**R給搞到窒息了。
她繞著兩個的床走,還探頭查看床上的兩個人,手卻是收在背後的,沒有拿出來。
女鬼的滿頭青絲拂過床上的樓天寶,此時精神已經緊張到錯亂的樓天寶居然還覺得有點香。
等了幾分鐘,女鬼什麼都沒做。她隻是小聲說了一句“都很乾淨”,徑直出了她們房間,往隔壁瞿星和孟浩的房間去了。
走之前,她還貼心地為兩個人關好了房門。
躺在床上的紀絨絨與樓天寶頓時鬆了好大一口氣。
紀絨絨小聲說道:“她說的乾淨是什麼意思呀?”
樓天寶先“噓”了她一聲,隨後才說道:“我如果沒猜錯……紀絨絨,你之前談過幾次戀愛?”
紀絨絨不好意思地咳嗽一聲:“一,一次……不對,半次。”她之前告白過了,對方也說了要和她在一起,但過兩天就與校花高調公開了戀情,把她踹了。
樓天寶皺皺眉,說道:“之前追我的我都看不上,我喜歡的男生都怕我。我也沒談過。”她默認紀絨絨沒談過。
“我猜測那隻女鬼說的乾淨,應該是指感情經曆方麵乾淨吧。我之前看這個女鬼就覺得眉清目秀的……不知道其他男性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她變成鬼的原因應該和感情脫不開乾係。”
紀絨絨心說你怕不是單身久了看個鬼都覺得眉清目秀……不過她也能透過自己的穿書係統感受到對方身上那種不一般的吸引力。
還好她是個直女,筆筆直的那種,對女人沒感覺。
兩個人還在思考呢,平房某處突然發出了一聲連綿長絕、淒慘如殺豬一般的慘叫。人死時候的叫聲是極沒有尊嚴的,比豬死前叫好不了多少,聽得房內兩個人毛骨悚然。
有人死了。
這間平房裡,有人被女鬼殺了!
兩人立刻不做聲了,老老實實地躺在床鋪上等待女鬼離開。她們的確是通過了女鬼的“檢驗”,但這不代表她倆現在已經脫離了險境。
誰知道女鬼會不會突然殺到興致上了跑回來把她們從床上嚇出去一刀一個小朋友呢。
兩個人在床上微微發抖,一直等到外頭女子的歌聲從清晰可聞變回了隻聽得見一個調,再緩慢消失。
也就是這個時候,外頭終於響起了一聲哆哆嗦嗦,有氣無力的公雞啼叫。居然已經四點了。
樓天寶一個翻身下床,她將薙刀抓在身前,也不披衣服了,抬起一腳就踹開了虛掩的房門。慘叫是從平房東邊傳來的,如果她沒記錯,那裡有兩個房間。裡頭的人分彆是老粗和諦聽,以及趙壹。
此時此刻,其他房間裡的人也衝了出來。天還未大亮,廊中幾個人不得不亮起各自的照明設備,樓天寶看到了幾人之中的諦聽,立刻舒了口氣。他沒事就好。
孟浩往門裡看了一眼,顯然被嚇到了。
他回頭對眾人說:“我覺得你們最好做個心理準備……挺慘的。”
門內,一張床上躺著昏迷不醒的老粗,另一張床則完全被血染紅了。不對,仔細看過去,那床不是僅僅染了血。
諦聽走了進去,他從旁撈了一根棍子往那床板裡戳了一戳,竟然戳起了一陣漣漪。
平房內所有的床都是內陷狀的,仿佛一隻裡層較淺的長盒子。所有人睡在裡頭,不當心都會碰到周邊的床板。如今張哥的那張床,已經完全被血水填滿了。整整一床的血液與人肉將盒子一樣的床裝得滿滿當當,稍不留神就晃出來。
眾人的臉色一下都變得十分不好看。
他們想象不出剛剛發生了什麼,但那女鬼殺人的方法居然如此花裡胡哨,分明就是在給眾人下馬威。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老粗抬到了趙壹房內,靜對無言了片刻,又回去休息了。
張哥的“屍體”隻能等天亮了一起推到外頭去挖個土坑倒了,天不亮什麼事都做不好。幾個人都被嚇得不輕,雖然空氣裡還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但他們都在躺下片刻睡著了。
這麼一睡,就睡到了早上九點多。
“都醒醒!都醒醒!太陽曬屁股啦!”
八個人同時聽到了這聲難聽且刺耳的起床叫早,眉頭俱是一皺。
樓天寶臉上帶著一股黑氣,下了床去拉窗戶邊的簾子,結果一看之下,她立刻被嚇清醒了。
院子裡站著好幾個人,為首的是身穿花襯衫的大毛,另外兩個站在旁邊的,居然是錢貳和張哥。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