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壹與甄遠道同時攔住了他們兩人。
他倆看了對方一眼,似乎都在估量對方的實力。
樓天寶擦了擦嘴邊的血跡,麵無表情。
拜托,這兩位明明是自己的前輩,為什麼這種情況下都能有修羅場的感覺。
樓天寶主動舉手投降:“兩位,我身上還有傷,能不能先讓我回醫院去。有什麼事你們可以聯係我老爸,他有手機。”
趙壹看到了她嘴邊的血跡,說道:“我讓門派裡的治療師給你看看。”
甄遠道說:“不用麻煩。吳呈意可以給她治。樓天寶,你和這名少年隨我來。”
趙壹立刻伸手擋住了兩人,他說道:“不行,現在合派了,你們飛隱派必須聽取我們這邊的意見。比飛隱派的治療師,明顯是我這裡的團隊更靠得住,還是讓我們的人來辦吧。”
甄遠道可不管他,掌風一出,直接將他揮到了自己身後。樓天寶根本沒看清他到底做了什麼,自己就被帶著往門外走了。
趙壹本還想追,自己的師父卻走過來拉住了他。
他的師父說道:“剛剛那把涼水沒將你潑清醒嗎?彆去攔著他們。飛隱派雖然和我們合派,但那群人的平均實力都遠超掌門大弟子,特彆是甄遠道,儘量彆和對上。”
趙壹供一拱手,雖有不甘,但還是表示知道了。
被甄遠道推著走的樓天寶聽到了身後人的對話,心中對飛隱派的看法有了改觀。
原本她以為這些家夥隻是混吃等死求帶飛的青銅,原來一個個都是王者?
甄遠道自然是不知道後頭那個人在想什麼,他帶著這兩位新入門的後輩,徑直穿過偏門,一直走,走了大約十分鐘,到達了飛隱派的新處所。
這處的道觀還沒建好呢。
樓天寶抬頭看了一眼建在千年古樹上的半成品,無來由覺得十分得不放心。
剛剛對這幫人的好印象一下沒有了。
甄遠道看了看上方的道觀,說道:“就不讓你們倆上去了。先去一旁的小殿吧,那裡也能治療。吳呈意,你快下來,給師妹治療一下。”
上方傳來了中年男子的聲音:“祖宗,我這剛爬上來呢,你就要我下來了。”
甄遠道:“下來分工錢。師父他在數錢。”
中年男子:“誒!來了!”
說著,一尊身寬體胖的笑臉佛就從天上掉了下來。
樓天寶嚇得又想吐血,中年男子三兩步躥到近處來,一臉驚異:“這位姑娘,你萬萬不能亂動了,肋骨傷到了臟器,要是再動彈,後麵的治療費就要翻倍了。”
樓天寶以為自己聽錯了:“啥?門派內還需要收取治療費?”
甄遠道背著他們笑了一聲。
吳呈意眼珠咕溜一轉,說道:“不是,我們這占了他們的地兒,還用正東流的器械屋舍,都是要算錢的。沒事,我們門派內治療,分文不取。”
樓天寶嗬嗬了兩聲。
她算是看透了,這個門派,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全都是財迷。
……說是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也不過是四個人。
……再仔細一想,樓天寶她不也是個財迷麼?還是特彆貪的那種。
完了,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這是一走一個準呐。
樓天寶撫著心窩,在瞿星與吳呈意的攙扶下進入了逼仄陰暗的小殿,躺在了明顯是雜役弟子的大通鋪改成的床上,聽天由命,閉上了雙眼。
吳呈意從自己隨身的符咒箱子裡拿了一遝五張黃紙符出來。他想了想,又往回放了兩張。
一旁的瞿星死死盯著他手上的符咒,吳呈意察覺了他的視線,轉頭一看,被他烏黑的眼珠子嚇了一跳。他頓時覺得壓力山大,捏著符紙的手也不是那麼穩了。
他苦思冥想,想了又想,還是從符咒箱子裡再掏了一張出來。
樓天寶聽見吳呈意說道:“我會往你身上貼四張符,然後催動它們,你不要慌張,都是正常操作。”
接著,她就聽見吳呈意一邊不停念叨“對不住對不住得罪了得罪了彆殺我彆殺我”,一邊將符咒放到了她的肋骨處。
樓天寶張眼看了看,發現一旁的瞿星已經趴到了他的肩膀上,如同一個背後靈一樣幽幽地看著他。
吳呈意皺眉催動符咒,滿頭大汗。
樓天寶身上的符咒開始起作用了,它們就像甄遠道用的符咒一樣,開始緩緩燃燒。
隻是,這種火焰並不燙人,暖暖的,仿佛是幾個熱水袋一般溫吞柔和,由外及裡,緩慢溫養著樓天寶的傷處。
樓天寶舒服得差點睡過去。
文火燒了一會兒,樓天寶就有了非常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與當初藏清門派來的治療師完全不同,他們那時輕微的不適,這種卻是一種強烈的異物感。
樓天寶忍不住張開了眼,接著,她便看到了十分驚悚的一幕。
吳呈意正坐在自己的那張巨大符紙箱子前,頭戴小燈,手持刷子和粘料,正對著一副虛幻的骷髏修修補補。
樓天寶差點就要來一個鯉魚打挺。
吳呈意忙說:“彆動!小師妹你千萬彆動!等我修完骨頭,還得給你修臟器,這至少需要個把時辰。”
樓天寶瞠目結舌:“你這,是修補文物呐?人體也可以這麼修嗎?”
吳呈意頭也不抬:“當然可以。小師妹,我跟你說,這是我的獨門絕技,絕不外傳的。我找到了一種元神修補術法……唉說太多你也不懂,反正就是我在修補的時候,你的身體會受到暗示與催化,加快修繕速度。不過不用擔心,你的身體不會一下失去一個月的時間。”
樓天寶隻好又躺了回去。
她心想這種加速修補的技術,她隻在科幻電影裡看過,一果世界裡都還沒研究出來。沒想到三果世界竟然通過玄學方法研究出來了,真是太過驚人。
她轉頭看向符咒箱子前的吳呈意,就見他好似撓癢癢似的在白骨上點點點戳戳戳,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覺得癢了起來。
吳呈意在她的骨頭上戳了小半天,樓天寶一會兒痛苦一會兒大笑,好不容易熬到了結束。
符咒揭了,樓天寶還是躺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吳呈意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小師妹,你可以起來走動走動了。想跑想跳也沒問題。”
樓天寶朝他遞去一個十分不信任的眼神。
吳呈意將箱子裡的器械收拾好了,說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回醫院去做個檢查。我呢,給不少人做過治療,但修複術法隻在門內各位身上用過,效果也隻有自家人知道。要是你覺得值,勞煩給我這個數。”
他伸出三根手指頭。
樓天寶將信將疑地從通鋪上爬起來,問道:“三顆佛果?”
吳呈意立馬皺眉,他眨眼笑道:“怎麼可能?當然是三十顆佛果,三張精細糧票,以及三千塊錢了。”
三……
樓天寶咋舌。見過貪的,沒見過這麼貪的。
甄遠道從外頭走了進來,他正好聽到吳呈意討價還價這裡,忍不住咳嗽一聲:“你注意一點。”
吳呈意誒了一聲。
樓天寶心說還是師兄好,知道提醒他。她正想說要不看在師兄的麵子上便宜點算,結果就聽甄遠道說了第二句話。
“中間折半充公,你自己算好數字。”他說道。
吳呈意:“這麼多?掌門什麼時候又提了價?好吧,那我也稍微提一提。”
樓天寶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
這位銀灰色頭發,宛如世外高人的大師兄居然有這麼重的銅臭味……真是歎為觀止。
樓天寶身上沒有這麼多錢,吳呈意笑著說沒事,可以賒賬,不過有還款期限,超過期限就要按倍率還。說著他就從箱子裡掏了一本大簿子出來,從後往前,翻了十分之一,找了個空缺寫樓天寶的名字。
好吧,感情您還是一放債的。
樓天寶付完錢寫完東西,小心活絡了一下筋骨,感覺的確輕巧了不少。
這位吳師兄的手段的確了得,不過樓天寶覺得,自己是經過藏清門治療的,吳呈意得了人家的便宜,不應當收這麼貴。因此她出去的時候一直與吳呈意推三阻四的,兩人討價還價了半天。
離開東方琳宮時,趙壹與甄遠道二人都有要事在身,於是沒有出來送她。
不過,正東流的掌門人李泊讓人給了瞿星一隻黑色手環,讓他戴在手上,說是辟邪。
給完手環,李泊差遣來的人就直接走了,樓天寶和瞿星便主動告辭,從飛隱派裡退了出來。
樓天寶覺得跟他倆在一起壓力很大,還不如自己出去走走。身上的傷大概率是消失了,她一點不痛了,甚至還有點興奮。
這樣看來,她剛才著實不應該殺價。但為了自己的錢包考慮,樓天寶還是不覺得剛剛做錯了。
樓天寶看了眼地圖,這便叫上瞿星,準備去東方琳宮周圍轉轉。
他倆一邊往外走,一邊討論著周圍可以去的地方,眼見著就快走到正門口。
“且慢。”
一旁走出來了三個人,俱是完全陌生的三張麵孔。
樓天寶認出了他們身上的服飾,這三位是藏清門的。
明明是正東流和飛隱派的合派儀式,怎麼這裡會有藏清門的人?
樓天寶摸著下巴,正東流很有錢,根本不需要乾出售觀覽門票賺錢這種勾當。倒是飛隱派的幾位,有可能會這麼做。
她便對幾人說道:“有什麼事?我和我弟弟肚子餓了,要去吃飯。”
為首的那人拱手一揖,他說道:“我是來送請帖的。是這樣,瞿老先生想請兩位一起去藏清門吃個飯。”
吃飯是好事,去藏清門吃飯就不見得是好事了。
……難不成這瞿老先生發現了她私調他們門派的治療師給自己療傷了?
樓天寶摳摳腦殼。
藏清門的人遞上了兩份請柬,一份署名樓天寶,一份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