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喜悅起來,帶著哭腔道:“崔驁。”
係統聽得心中一酸,明明警惕她警惕得緊,又不由自主在這時候與她共情,竟然沒不理不睬,而是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含混不清的應答。
它不由自我說服道不是它有多想理她,而是不想讓她將它拋下罷了。它是為了自己和崔驁活著才理睬她的。
周寅聽到它回應果真破涕為笑,看上去沒了剛才那麼委屈,迫不及待地開口道:“你彆死啊,崔驁。”
係統忽然覺得她怪蠢的,名為成見的牆在它心中徹底倒塌。它不明白崔驁剛才幾乎要了她的命,她為什麼還能這樣傻兮兮地要救他離開。
它不明了,更是有著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嫉妒。
大約是沒再等到它回應的緣故,周寅慌張地扭過頭來,急忙道:“你千萬不要死啊,你再堅持一下,我帶你去看太醫。”
係統覺得好笑,沒想到最後救它和崔驁命的是周寅,更沒想到它自己都不抱什麼希望而周寅要帶它去看太醫。
它告訴自己是它不想死,所以又做了回應。
周寅累極,還絮絮叨叨地同它說話,一句話說完每每都像斷了氣兒似的。哪怕是這樣也不肯閉嘴。
係統隻當自己為了活著才理會她,體力受限的緣故也隻能簡單回應。這樣更好,若崔驁得知後問起,也隻推說是他自己無意識回應後不記得了就好。
如果還能活下來的話。
如果還能活下來,它又要如何看待周寅?它刻意避開這個問題不想,但又清醒無比地知道今日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崔驁,你真厲害,這麼多人都不是你的對手。”
“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行刺?”
“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
“我有些累,不過咱們就快出林子了……”
……
她說話的間隔越來越長,語速越來越慢,語氣越來越弱。而她也不需要從“崔驁”口中聽到什麼答案,隻要得到它一聲輕應,她就會長長地鬆一口氣,再繼續同它說下去。
一開始係統還覺得她話好多,後來明白過來她不是話多,她根本就是在同它找話說,不讓它睡去。
它明白崔驁那些情感從何而來了。
任何人都無法拒絕周寅。
吊橋效應下他們隻有彼此,係統明白自己這種情緒的產生多多少少是因為受現狀影響,但它依舊無法與現實較勁。何況長久以來它看著崔驁與周寅間的一舉一動,便真沒有一點觸動麼?
因思索的時間久了些,它長久沒給她回應,隻聽她斷斷續續地哭起來叫道:“崔驁。”
係統有些明了,因為它現在是崔驁所以她才會這麼對它。
但它也可以是崔驁,它這麼想。
“沒。”它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話來表示自己沒死讓她彆怕。
周寅後怕道:“嚇死我了,你不要有事啊,很快就到了。”
係統感到崔驁的眼皮越來越沉,還是輕聲回應著她,想著哪怕是死了也要讓她晚些時候傷心。
就這樣一問一答地走了一路,竟然真遠遠看見了林子邊緣。
幸也不幸的是林子外有大批人馬的腳步聲響起,不知是敵是友。
“有人來了。”周寅不曾傻兮兮地完全高興起來,反而皺起帶血的眉頭。她背著人停在原處,係統看到她警惕地看向遠方,等待來人。
係統不知來的是敵是友,為周寅捏一把汗。大約它與崔驁是就此要交代在這裡,但周寅不同,她好端端的,若沒背著崔驁一定能躲過一劫。
是穿著獵場衣衫的人,還牽了黃狗負了黑鷹,一進林子便四散開來叫著崔驁的名字進行搜尋。
係統聽到周寅竭儘全力大聲喊道:“我們在這兒!”
人群向著他們跑來,係統一直緊繃的那根弦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困意。
它想至少周寅安全了。
周寅也想人可彆就這麼死了,她好不容易演上這麼一場,不拿回等價的利益哪裡會夠?
活下去,崔驁。
他大將軍遺孤的身份在軍中有很好的號召力,日後他若投軍,能輕而易舉在軍中做出建樹,而她需要兵權。
所以活下來吧,崔驁。
如果他能活下來,就會成為她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
至於刺客為何人所派,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