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第 265 章(2 / 2)

皇上看了眼地上跪得仍如小鬆般筆直的沈蘭玨,倍感頭疼地在眉間搭了個棚道:“崔驁,與周女郎之事,我不能立刻答應你。”

崔驁驚愕萬分,眉頭緊皺,不由問道:“您這是何意?您明明答應了我!”明明在信中都說的好好的,怎麼事到臨頭又出岔子?

他頓時有種被誆騙之感,牙關咬得死緊。熱血向頭頂上湧,崔驁眼前一陣發黑。心中躁鬱一瞬間升騰而起,亟需要一個解釋或是一枚發泄的出口。

皇上觀察到他的小動作,頭有些疼。看他這副模樣怎麼都不像是將周寅賜給彆人能善了的。

他斟酌再三,還未來得及開口,隻聽見沈蘭玨跪在那道:“父皇也答應了我。”

崔驁不明白太子忽然插這一嘴是何用意,下意識反問道:“答應你什麼?”

皇上一聽要遭,卻不及沈蘭玨嘴是著實快,隻聽他徑直道:“父皇也答應了我準我娶周女郎。”

崔驁立刻看向皇上,滿眼不可置信,手腳涼得可怕。

皇上試圖解釋:“孤並沒有反悔當初答應你之事,隻是當初孤承諾太子時並不知他心儀之人也是周寅。”

崔驁木木聽著,根本不想知道皇上是如何答應沈蘭玨的,他隻知道如今結果是這婚不見得能賜下來。

係統還在他腦海中驚呼:“我竟不知太子什麼時候也喜歡上周寅了!”

周寅真是個妖怪。

“所以如今要怎麼辦?”崔驁平靜得近乎詭異,詢問皇上接下來的想法。他的平靜是人人都能看出來,緊繃著一根弦的平靜。

通俗來講就是崔驁腦海中那根弦一旦斷掉,他大有可能發瘋。

沈蘭玨跪著,崔驁站著,都需要一個答案。

皇上一言不發的冷靜之下是焦頭爛額,若是世上有兩個周寅便好了。

而上天大約是害怕事情還不夠亂一樣,在這樣難堪與難熬的沉默裡,又送來了一個人。

兩個周寅還不夠,需要三個。

咳嗽聲由遠及近傳來,外麵的內侍並不知道禦書房中是怎樣的光景,猶在賣力唱道:“三皇子求見。”

皇上陡然生出了點債多不愁之感。總之現在已經是最爛的場麵,再爛難道還能爛到哪裡去嗎?

抱著這種想法,他冷冷開口:“叫他進來。”

沈蘭玨聽到此事是微微怔愣的,三皇弟一向不問政事,少見他主動到父皇著裡,不知是為了何事。隻是眼前顯然是很不體麵的場景,倒是要讓他受到驚嚇了。

而崔驁卻隱約知道沈蘭息來是為了什麼。他真想將這裡一切人都殺光,便不會再有那樣多事。

沈蘭息應聲入內,除了他的腳步聲外還有一陣陣淒厲的咳嗽聲。

皇上這會兒倒沒有什麼再迎接他以彰顯拳拳慈父心的心思了,他更怕沈蘭息將自己也傳染病了,是以這一會兒隻想避沈蘭息避得遠遠的。

而沈蘭息也頗自覺,直到咳嗽聲漸止他才緩緩向內行來。

至於看到地上跪著的沈蘭玨和一旁站著的崔驁他毫不意外,隻是心不在焉地想著自己要怎麼說。

隻是從臉上看,沈蘭息是很難讓人發現他心中究竟是在想什麼的。他鮮少有什麼表情。隻是從他的話來聽,也是很難讓人察覺他心中在想什麼。他總是沉默寡言。

站好以後他才行禮,行禮後他不等皇上叫他起來,很直截了當道:“父皇,我想娶謝家的周女郎周寅為妻。”簡明扼要地表達出自己的需求。

沈蘭玨腦袋一木,腦袋裡仿佛有千鐘爭鳴,怎麼也沒想到三皇弟與他來意相同!

他身上一時間冷一時間熱,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兒。三皇弟竟然也喜歡阿寅,那他那夜究竟是何用意?

沈蘭玨跪在那裡茫然了。

皇上倒是還好,本就有心裡準備,這會兒聽來也不過是猜測落實罷了。他看看失神的沈蘭玨,又看看如怒目金剛的崔驁,自個兒都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麼語氣道:“他二人也是為了娶周寅來的。”皇上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隻是扔下這麼一句。

沈蘭息沒能給出什麼反應來,活似木頭。他雖然是要爭,但卻還是無法說出什麼具有攻擊性的話語來。

皇上對他這個反應見怪不怪,索性將問題拋回給三人:“周女郎隻有一個,你們三個要娶,孤當如何?”

崔驁最先開口:“陛下答應我了的。”

沈蘭玨聞言不甘示弱:“您也向我承諾過。”

沈蘭息什麼也沒說,隻是執拗地看著皇上,表示出自己絕不退讓的決心。

皇上忽然道:“不若如此,我將他切作三份,你們一人一份均分,如何?”

“不可!”三人這下倒是心往一處想,異口同聲道。

皇上看上去果真頗煩惱地皺眉,語氣冷了下來:“這是孤能想到最公平又不違背諾言的法子了,你們三個既然都不願意,是想叫孤怎麼辦?”

這話叫三人不得不一個激靈,也意識到帝王的承諾有時候實在是虛無縹緲。譬如在這時候,皇上隻要稍稍翻臉,他們便膽戰心驚。倒不是怕皇上對他們做什麼,而是怕皇上厭煩了對周寅下手。

這下連崔驁都學會保持沉默,不敢再惹皇上動怒。

皇上將主動權重新收歸手上,審視著這三人,眼中帶著上位者的睥睨。他默默向三人施壓,完全不存在一開始的頭疼了。他之所以會頭疼還是將三人當作小輩對待,純粹以上位者來對待下位者的話,他們又哪裡會是對手呢?

皇上再度逼問:“周寅之事,你們究竟作何想法。”

他成功將人恫嚇,讓

他們不敢再著急上火。

又是令他滿意的沉默。

皇上正想說既然都沒有好主意,那麼此事就容後再議。偏生不巧,又有人來。

“陛下,司月王子求見。”門外再度傳來通傳聲。

“孤這裡今日可真是熱鬨啊。”掌握回了主動權,皇上說話重新帶了些並不風趣的自以為是的幽默。

皇上目光在眾人身上逡巡而過,看著他們各懷心思。然而他們心思再重,都要唯他命是從,這一點讓皇上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

“傳。”他道,他也好奇司月這時候來是為了什麼。

總不會至於還是為了周寅吧?皇上頗幽默地想。

對於司月其人,皇上其實並沒有多少印象,隻依稀記得那是個連雞都會害怕的孩子罷了。

況且這孩子平日裡在宮裡也屬實是不起眼,甚至這些年來從未麻煩過他一次,似乎很好養活的樣子。

皇上又想,過了年司月也要離開大雍回他烏斯藏國了,因而破天荒來尋他也算是很正常的事。

沈蘭玨尚且沉浸在沈蘭息同樣喜歡周寅這件事中,根本無暇顧及司月來不來這回事。

崔驁本就知道司月是攻略者,他這會兒不出現才讓人覺得意外。在他看來事情的確已經到了堪稱糟糕透頂的地步,皇上會為他和周寅賜婚的可能性很低很低。他並不是不懂那些懷柔手段,如今皇上顯然就是想用懷柔手段,讓他們一步步放棄周寅。

而一旦懷柔,他是三個人,不,現在應該說是四個人當中最吃虧的。因他很快就要離開京城,還要趕赴邊疆繼續行軍,若用懷柔手段選擇最後的贏家,他必然是第一個出局的。

沈蘭息則沒什麼想法。

“司月拜見陛下,見過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司月落落下拜,保持著對皇上的完全尊崇。

他這副將皇上奉為老天的情態成功讓皇上感到得意與滿足,也對他有了好臉色:“起來吧,今日怎麼想著過來了?”他態度頗溫和,對知情識趣的人也更有好臉色。

司月看了眼眾人,這一眼便讓皇上覺得情況不太對。

“回陛下的話。”司月的聲音悅耳動聽,“我來是與大家來的目的應當一樣,都是為了周女郎來的。”他像是鼓足勇氣一樣才敢開口。

“陛下,我是真心喜歡周女郎的,烏斯藏國雖不大,但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對她好,絕不辜負她!”司月接連向皇上磕了幾個響頭道,看上去要多認真便有多認真。

饒是皇上也被他的真誠打動了那麼一星半點,但也隻是那麼一點點罷了。不過看到司月因為他大雍一個女郎而魂牽夢縈,皇上覺得他實在是沒追求,但這樣沒追求的繼承人才能讓他安心。

“你也知道,他們都是為了周寅來的,你說孤該如何是好?”皇上問司月是比問方才三人要和藹許多,他是四人中唯一表示出自己會好好對待周寅的。

雖然皇上並不在意周寅嫁給什麼人,婚後又過得如何,但司月的行為讓他覺得他是個真誠的人,對老實人他總會有種高高在上的遷就。

沈蘭息不解地看著司月,明明他方才還攛掇自己過來,這會兒他也過來說自己心儀阿寅是什麼道理?

司月再一叩首,認真回答:“陛下是聖明的君主,無論您做出什麼決定我都相信您有您的道理。”

這話雖然很可能是在拍馬屁,但也確實說到皇上的心坎兒中去。他做皇帝需要什麼樣的大臣?不就是這樣肯定他一切的大臣嗎。

因而皇上刻意繃著臉問:“即使我將周寅賜給彆人,你也覺得我那樣做很有道理?”

司月回答得毫不猶豫:“是,陛下。”

不管他是真心這麼覺得還是為了哄皇上開心才這麼說的,

皇上確實因為他的答案心情更加不錯,看司月也越看越順眼。

如果從帶來的情緒價值上來說,皇上的的確確是想將周寅賜給司月的。隻可惜他是一國之君,一切不能全憑他的喜好來,所以此事還要他再好好想想。

皇上看看地上跪著的二人又看看身邊站著的兩人,隻覺得他們在身邊他是無法專注下來思考此事的,是以他沉吟半晌還是道:“此事孤心中有數,你們暫且退下,讓孤再好好想想。”

皇上最終還是沒有直接拍案作出決定。

誰都不願意走。但皇上心意已決,今日是不會出決斷的,他們留在這裡也沒有用,隻會讓皇上愈發生氣,所以再不情願也還是先退下才好。

好消息是崔驁沒能請旨成功。

壞消息是沒人請旨成功,周寅反而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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