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手上的書掉下地麵，響聲驚醒了陷入回憶中的顧彥汝。
他默默地翻看畫冊上一隻隻憨態可掬的狸奴，從巴掌大到一盆裝不下。顧彥汝將書收整好，又喝了一口已冰涼的濃茶，躺進被子裡，久久無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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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裡，又是一年縣試。
今年孟秀才私塾裡要參加的學子仍然有許多，李玨便是其中一個。前段日子，李玨偷默默跟章致拙說，若他這次
縣試過了，他爹娘便向章家提親。
章致拙無奈，隻得回家跟家人表明李玨的意思。章則淮夫婦還未回話，琳姐兒先開口問了：“是那個擠眉弄眼的小胖子嗎？”
章致拙點頭道：“姐姐你若是不想嫁，我就去回絕了他。”琳姐兒其實無所謂嫁給誰，爹娘給她挑的自是不差，更何況是李玨還更熟悉些。琳姐兒便點了點頭道：“可以的，我覺得不錯。”
沈氏問道：“拙哥兒，你瞧玨哥兒這次縣試的把握可大？”
章致拙回道：“李玨其實天賦不錯，隻心不在科舉上，老想著做買賣。這次若無意外，應當能中的。”
“能考上那是最好，若是考不上，”章則淮沉吟片刻，道，“若是誠心求娶，考不中也沒什麼，經商好歹富裕，琳姐兒嫁過去不受苦。”
“行，那我便回了李玨，也鼓勵他一番。”章致拙轉過頭又對琳姐兒說，“姐姐，你若是不想嫁了，隨時跟我說，彆委屈了自個兒。”
琳姐兒點點頭，心裡高興弟弟如此為她著想，尋常人家大多是爹娘答應了便罷，哪管姑娘怎麼想啊。
玨哥兒知道後又有動力讀書了，下定決心這次定要把童生考出。
章致拙又強調道：“你若娶了我姐，便不準納妾；若讓我家知道你納妾了，立刻和離。我姐可自立女戶，銀錢不缺，也能活得瀟灑。”
李玨立馬發誓，保證他絕無二心，請小舅子放心。章致拙聽見他這不著調的話就生氣，終於能體會到每次夫子被氣到的感受了。
縣試放案，李玨排名六十三，中不溜的成績。李大誌麵上一般一般，不要驕傲的表情，背過身高興得連胡子都翹起來了。
李玨更是高興地歡呼一聲，呼朋喊友，嚷著要請客。李大誌瞪了一眼那小子，道：“要請也是我請，哪輪得到你。”
當晚，章致拙便來參加李玨的宴席。李家不愧是京城有名的大酒樓東家，排場極大，各類親戚朋友便不說了，能請的都請了；還有經商交往過的商家，觥籌交錯，看得土包子章致拙目眩神迷。
李玨陪著私塾的一乾同窗在一桌吃飯，胡亂說著話。來參加的多半是已考中的或者這次未下場的，同年去考但沒考中，還得
去參加考中的同學的慶功宴，這也太慘了。他們婉拒不來參加，大家也可以理解。
泰豐樓的廚子名不虛傳，各類菜式又富貴又好吃，因著是科舉的慶功宴，廚子特意取了些好意頭的菜名，比如什麼折桂，獨占鼇頭，凡是讀書人都吃得很開心。
酒足飯飽，眾人又來到後院。仆人已在四處都點了燈，又特意從京郊暖棚裡搬來十數種開得豔麗的花兒，枝乾上係上金鈴鐺，風一吹，叮當作響，又朦朦朧朧的，叫人看不真切，正是美人猶抱琵琶半遮麵。
在這景致中，眾人投壺下棋，賞花觀景，好不快活。
夜晚，李大誌同夫人劉氏在房裡說著話。
“相公，可真要向章家提親？我娘家那老姐可一直暗示我，要給玨哥兒娶她家女兒。”劉氏略有些不安道。
李大誌暗中翻了個白眼，無奈道：“咱們不都說定了，過幾日便遣媒人上章家去提親。”
劉氏聽出李大誌話裡暗含的嫌棄，擰了他一把胳膊肉，說道：“我這不是還放不下心嘛。”
李大誌“嘶嘶”痛吸兩口氣，回道：“娶章家的女兒對玨哥兒來說最合適不過了。”
“咱們家雖有財，族裡卻無人中舉，終究根基太淺。如今咱們酒樓看似還鬨著，實際上已危機四伏了。萬一有朝一日咱們錢沒了，還得靠玨哥兒。”李大誌說道。
“這也是玨哥兒一直鬨著要經商我不同意的緣故，這小子讀書還是有點天分的，好好讀，最好考個舉人出來，那咱們家不管怎麼風吹雨打，都不怕了。”
“所以，玨哥兒最好娶讀書人家的姑娘。琳姐兒是最好的，一來拙哥兒十歲便成了童生，你去外頭打聽打聽，就是文風興盛的江南，能十歲便中案首的能有幾個。那前途才真是不可限量啊。”
“二來，章家家資不富裕。若是那豪門，咱們也就夠不上了。三來，章家又不貧賤，小富小貴，養出的女兒縱不樣樣得體，配咱們玨哥兒那也是綽綽有餘了。”
“這四嘛，拙哥兒跟玨哥兒關係本來就要好，日後成了親家也好拉拉關係。”
劉氏快被李大誌說的一大通話給搞蒙了，迷糊道：“那照你這話，倒是咱們家占了大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