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下葬已經五六個月了,如果是常溫肯定早腐爛的隻剩下骨頭,可今冬牧區大災,呼市也低溫了三個多月,現在有些回暖,但氣溫也不算高,估計屍體可能隻是半腐,是最難聞最難查的狀況。
田旗長是悠哉悠哉的帶著小嬌妻那日來的,昨天他跑去把兒子罵了一頓,出了氣,此時已經是一臉淡然,那日卻一臉慌張。薩仁幾乎都覺得自己看錯了田旗長,也許自己太多疑了,也許是那日自己乾的?
那日看見薩仁時嗷的一嗓子叫了出來,把大家嚇了一跳,就見她撲上來拉扯薩仁:“我就知道又是你使壞,你就看不得我過得好是不是?把我送進學習班還不行,還要把我送進監獄?薩仁,你太惡毒了,我跟你拚了。”
田壯跟烏瑩已經把薩仁護在身後,馮隊長也趕緊過去攔:“有話好好說,誰敢動手先帶去派出所。”
薩仁倒是淡定,她本來隻是猜測,就是田壯都隻是猜測,可看那日的反應,她知道這事沒跑了,田壯媽的死絕對跟那日有關係。
難不成她為了嫁田旗長,害死了田壯媽?
田旗長臉色也難看起來,薩仁更是疑惑,難不成他之前一點也不知情嗎?
馮隊長找的兩個法醫最後才到,開棺時,薩仁用帶來棉布口罩捂住口鼻,還是能聞到味道,已經有人忍不住吐了,那兩個法醫帶著好幾層醫用口罩,跟英勇就義一樣走上前去檢查。
可能是味道太刺鼻,十分鐘後,其中一個法醫就說:“我判斷不是中毒去世的。”
另一個也搖搖頭。
田壯一時不知道該喜該怒,薩仁看了眼那日,見她明顯鬆了口氣,就擠上前問:“你們怎麼判斷的?肝臟還在嗎?烈性毒藥還會滲進骨頭裡麵,不做檢測,隻看能看出什麼?”
個子高點的法醫皺眉看著她:“你說的倒是輕鬆,在這裡怎麼做檢測,家屬能同意讓我們拿走肝臟再扯兩塊骨頭回去檢測嗎?”
另一個也說:“都爛成這樣了全運回去沒法收拾,取一部分,家屬也不可能同意啊。”
田壯卻上前說:“我同意。”
田旗長伸手就要扇他耳光:“你個不孝子,你媽死了你也不讓她安生,你不就是怕我不把房子留給你嗎?你想要什麼你說啊,你說你折騰出這一出是想乾什麼?”
田壯個子比他高還比他壯,哪裡會讓他打到,他一伸手,差點把田旗長給推倒:“做過什麼虧心事,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我今天就是要查清楚,需要取什麼我會盯著,查完了我自會送回來,我會給我媽講清楚,我媽也一定會原諒我。”
這可把法醫給難住了,其中一個法醫已經被田旗長打過招呼走個過場就行,另一個見他敷衍也沒打算細看,哪想到有人較真。然後那個高個子的看了眼薩仁,然後又看了眼薩仁,突然認出她來了:“你是那個薩仁!”
薩仁沒想到這麼緊張的氣氛下他還有心思八卦,隻好點點頭:“我知道麵對腐屍有多難受,可這是你們的工作,請儘職儘責查清楚好嗎,不然這位女士恐怕是死不瞑目了。”
那兩個法醫對視一眼,再看眼薩仁,都點點頭,肯定要儘職儘責啊,這可是把市委攪翻天的禍害,被她盯上的不是撤職就是法辦了。
高個子那個瞬間忘記了有人打過招呼,兩個法醫取了一部分未腐爛的肝臟跟兩段胸腔裡的骨頭,拿回去檢驗了。
田旗長明白這兩個法醫怕了薩仁,會細細查,可他還是不慌,他根本就沒用過毒,查是絕對查不出來的。他一直罵著田壯太不孝了,打擾的死人不得安生,可兩小時後他就被打臉了,田壯媽真是被毒死的。
還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敵敵畏,最容易檢驗出來,這也就是當時都覺得她快不行了,已經進危重病房了,田壯隻是懷疑也沒想過檢驗,不然早查出來了。
田旗長一下子黑了臉,看向田壯:“不是我乾的,真不是我!我怎麼可能害你媽呢!”
那日本不想跟著來法醫處,但有公安看著她也隻能跟來,她真沒想到這麼快就檢驗出來了,她還存著僥幸心理,屍體都爛成那樣了怎麼可能查得出來,再說她打聽過,隻有□□才會使骨頭發黑,彆的藥不會被發現的啊。
此時她臉色發白,眼睛四處瞄著,瞅準機會就要跑。
被公安一把按住,她馬上叫起了屈:“我沒想殺她,她本來就快死了,是老田要餓死她,我覺得太慢了,就幫她結束了痛苦,對我是幫了她,她當時太痛苦了,是她自己求我的。”
薩仁愣住,這就是傳說中的豬隊友吧,都不用審問自己招了不算,還把田旗長給賣了,倒是省事了。
田旗長目眥欲裂,他怎麼就娶了這麼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他上去就想踹那日,被馮隊長拉開:“把這兩個都給我銬起來。”
田壯跪在地上大哭起來:“媽,你看到了吧,就是他害了你!是我不孝,我一直忙,每次去看你也是匆匆忙忙的,居然不知道他們想餓死你。”
薩仁覺得第四醫院也有責任,再是危重病房也得有監管啊,在病房裡想把人餓死?簡直荒謬!
那日這次是真嚇壞了,她一直都沒閒著,可各種折騰也隻是說彆人閒話,慫恿彆人寫舉報信,這次跟人命扯上關係,還被銬住了雙手,法醫說證據確鑿,她能不怕嗎?
那日居然慌不擇人地朝著薩仁喊:“薩仁,救我啊,我跟你從小一起長大,咱們都是查達的後人,是一家人啊,我真的是想幫她!”
薩仁冷眼看著那日:“你怎麼好意思求我?還有你確定田壯媽是求你幫她結束生命,不是求你給她點吃的?既然知道田旗長要餓死老婆,你還敢嫁?現在說自己沒殺人,誰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