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秋天獵黃羊的時候, 大家似乎已經忘記了查達還曾經有過這麼一家人,小劉隊長經過這次的事,更加小心謹慎, 倒是沒再出什麼問題。
牧草已經收割了兩次,還擴大了種植範圍, 不過因為牲畜數量也在翻番, 存儲下的還是不多。大家一開始的擔心也不見了,牛羊喂好了出奶量大, 奶量高, 他們已經開始定點往奶站送奶,奶站是要送到奶粉廠的,薩仁擔心奶粉會出問題, 還特意買了兩包檢驗了一遍。
割草機都沒地方做, 想做袋裝奶更是遙遙無期,薩仁隻能抓緊生產,生產抓上來後, 她又記著當初給嚴軍長的承諾,跑了趟旗裡, 跟邢書記說給軍區送牛羊的事。
邢書記早忘了這茬, 聽她說了就笑:“人家不是說了嗎, 那些東西是給旗裡的捐助, 不需要交換。薩仁啊,你還真是實誠,哪兒缺錢軍隊也不可能缺錢,你還擔心他們?”
“不是擔心,答應了就得做到,當初是我逞能把話說出去了, 而且每個嘎查都收到了軍用物資,這些東西確實在雪災時頂了大用,今年怎麼也得輸送一批,我想著其他嘎查的就比原價低上一成或兩成,查達對半砍,也不說白給,隻是這批物資比市場價格低,也算是擁軍了。”
邢書記見她這麼堅持,就說會找人聯係,等嚴軍長聽到伊林左旗要低價給軍區輸送牛羊時,先是愣了愣,然後就笑了起來。
“沒想到還真是個好孩子。”
上次的事情過後,他本想親自見見薩仁,跟她道聲謝,可因為發現了隱藏在軍中的特務,全軍大清查,他不想這時候把薩仁暴露出來,畢竟她身上疑點太多了。
等他身邊連政委都被換了後,嚴軍長就更不想聯係薩仁,連小彩他都安排到了彆的聯絡點,嚴軍長的身體做完手術恢複得很好,也確實不需要再找薩仁複診。
這時聽說左旗要擁軍,嚴軍長一想就知道是薩仁在背後使力。
他叫來雷庭州:“她當初是怎麼跟你說的?”
雷庭州笑道:“就說要一批防災物資,有多少要多少,還說明年咱們這裡的所有肉類供給都由左旗免費提供。”
“那怎麼現在又變成擁軍了,隻是低價賣給咱們?”
嚴軍長語氣調侃,雷庭州一聽就知道他沒生氣,於是也笑著說:“我估計她也很為難,畢竟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而且我聽說她們嘎查換了個隊長,以前的隊長跟她關係更好,什麼都聽她的,現在這位恐怕不太好說話。而且大家辛苦半年了,好不容易增產增收,要說白送給軍區,肯定不樂意。”
“聽說畜牧站一直沒給她恢複原職?一直就是個小科員?”
雷庭州對薩仁一直很關注,雖然嚴軍長不讓再監視她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去打聽,這時就解釋說:“邢書記應該對她有彆的安排,再說兩個旗長的下台都跟她有關係,現在不好把她往前推。”
嚴軍長點頭表示知道了,看來想提拔薩仁的人還真不少,隻是她這個身份這個學曆,還有之前的各種事,讓人有所顧及。
他歎了一聲:“到底年級小,讓她去上大學偏不肯去,哪怕去了學不到東西,轉一圈有個文憑很多事也就好辦多了。”
薩仁可不知道嚴軍長一直希望她去軍醫大學上學,上次她幫著唐醫生找出了斷針後,小彩就調職了,薩仁還以為她是去照顧她爺爺了,後來才聽雷庭州說隻是去了附近的聯絡站。
她跟小彩關係不錯,說得上是朋友,但也知道小彩的任務是監視她,見她走了心裡難免輕鬆。
可讓薩仁沒想到的是雷庭州時不時的從查達路過,每次路過都會來看看她,有時候是帶點吃的,有時候是帶盤磁帶。
薩仁都已經說了不會聽磁帶,可這位大該是沒彆的可送,時不時的就要把他聽過的歌送過來,薩仁還得琢磨著還禮,還好那日阿媽不在查達,不然的話還不知道又會說出什麼話來。
這次她安排完了要送走的牛羊,剛回到辦公室,雷庭州就來了。
薩仁不免煩躁:“你又路過?不是跟你說了嗎?以後彆從我們這過了,從奇山基地到旗裡走直線最近,你還非拐到我們這一趟?”
雷庭州陪著笑臉:“這次有正事。”
“什麼正事?”
“首先我代表軍區感謝你們的擁軍行動,嚴軍長說你是個實誠的好孩子,當時誰也沒把你的話當回事,沒想到你居然還記著。”
聽說軍中來人的小劉隊長剛走到門口,聽見這話就站住了,什麼意思?這次擁軍行動是薩仁一手促成的?那她怎麼不跟自己說呢?居然直接找到旗委來辦?他還以為這事是旗委牽頭感謝軍區去年相贈的物資,哪想到居然是薩仁搞出來的。
今年牲畜都高產是因為薩仁的緣故,就算她自己提議擁軍,他也不會反對,查達的牧民們也不會說什麼,他們都很淳樸,軍隊曾經幫過他們,能幫回去自然樂意。
薩仁為什麼不肯說呢?是怕大家說她拿查達的東西去巴結軍中大官嗎?這話他以前確實聽彆人說過。
雷庭州聽到外邊有人在門口站了下就走了,也沒在意,薩仁更是想不到小劉隊長能腦補那麼多。
她隻是知道這事自己不好做主,隻能讓旗委來,要是她自己能做主,查達的這部分根本不會要一分錢,而她這麼做,就是因為當初的承諾,自己許下的承諾彆人可以不在乎,但她心裡得有數,能做多少做多少,還真沒想過巴結嚴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