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外邊天翻地覆,草原上還是老樣子,薩仁知道機會來了,但也不想太紮眼,奶製品越來越暢銷,比把牛奶送去奶粉廠可賺多了,肉製品生意更是紅火,而且查達一直在給奇山基地輸送肉類食品,除了頭一年半價擁軍,後來都是市場價格,光是這一個渠道賺的就不少。
每家每戶分的錢越來越多,烏日格跟巴雅爾雖然時不時的有摩擦,但畢竟心是往一塊使勁的,吵吵嚷嚷也不會有大矛盾,查達一切都欣欣向榮,薩仁又琢磨起了滅菌機的事,再次聯係中原機械廠。
那邊隻說先讓把圖紙發過去,這個機子薩仁隻是有個概念,好在她跟馮教授一直有聯係,電話書信來往,請人家幫忙設計好了滅菌機。
馮教授還催她快點生產,因為他覺得滅菌機不僅可以用在奶製品上,真能成功,對食品安全來說是很大的保障。
有了上次的合作,薩仁也不怕機械廠偷自己的圖紙,不過為了安全她還是沒選擇郵寄而是自己親自跑了一趟。
等回來時,她發現查達又來了市裡的考察團,目的不詳!
巴雅爾在外邊跟她說:“上次變牧場為耕地的事不是沒弄成嗎,這次好像是想讓牧民們定居。”
“咱們不是已經定居了嗎?”
“不是這種,是蓋房子定居!擴大各旗定居人數,讓大家選。”
薩仁皺眉,可能這片草原上總有災害,讓上邊的領導覺得還是定居在一起比較安全,不然的話送救災物資都是個難事。
也不能說定居不好,就是放著大片的草原不去利用太可惜了。
查達的人都討論起了去旗裡還是繼續留在查達,薩仁聽程支書說以後可能要給留在草原上的牧民發草原證,按人頭畫分畝數。
薩仁也不禁疑惑起來,她本以為到七九年改革的風才能吹到草原,七八年小崗村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到七九年才見成效,然後才按人頭分土地,怎麼草原上反而提前了呢?難道是自治區這邊的領導更有遠見?
薩仁記憶中她去草原玩時,住的農家樂老板說雖然坐擁千畝牧場,但他家是靠農家樂致富的,當牧民太辛苦還不賺錢,隻能勉強溫飽,現在她成了牧民,從以往的經驗來看,確實如此,在草原上單乾太累太低效,而她的牧場模式已經讓大家信服,就算分了土地,大家一起入股,或是隊裡承包,估計也不會有人反對。
可大家討論的熱火朝天,有的想趁機成為城裡人,讓去定居就肯定會解決房子工作,多好的事啊!有的又懷念起一家一戶散住時的自在,人心浮動,考察團的人卻在細細的查牧場的帳!
然後得出一個結論,查達牧場屬於違規的私有經濟,是資本主義的偽裝與抬頭!
程支書傻眼,薩仁也愣住了,烏日格跟巴雅爾完全不知道他們的牧場怎麼就跟資本主義扯上關係了。
考察團的領導說:“這是非常嚴重的問題,停止牧場的一切工作,等待接受調查吧。”
薩仁沒跟他們爭辯,直接去了旗裡,邢書記一聽就拍桌了,“搞什麼!市裡的考察團上次就隱瞞他們的真實目的,這次直接繞開了旗裡!還資本主義抬頭?牧場是集體的,又不是你個人的!”
薩仁歎口氣:“去年分帳時,我家除了按人頭應得的,烏日格跟巴雅爾還以牧場廠長,技術顧問,畜牧站派遣技術員,這三個職務為名給我多分了三分工資,牧場廠長的這份有點多。我當時拒絕過,但他們說都是我應得的,是我把牧場建起來,也是我提高了產量,不管是各流程的協作還是往外推銷肉奶製品,我都功不可沒。”
“他們沒說錯啊!”
邢書記之所以想在卸任前安排她就是知道她的能力,自然知道這些都不是假話。
薩仁無奈道:“可咱們現在是大鍋飯,我碗裡堆成了山,自然有人看不過眼。”
“你覺得是你們查達有人在搗鬼?我倒覺得是離你們近又沒跟你們學的那些嘎查,不管是誰都夠小人的,看著你們日子越過越好,那就趕緊湊過來取經啊,搞這種小動作。”
薩仁又說:“上邊現在是不是分兩派?一邊想著分土地,一邊想著繼續大鍋飯,他們跑來先說草原證,說可以去城裡定居,估計就是給我們放□□來了,先把大家迷惑住,再慢慢查我們的帳!”
邢書記笑笑:“我以前覺得你不適合當官,沒想到你還能看出上邊的問題。”
這還多虧了雷庭州,前兩年災後他就提過單乾是不是更好更有積極性的想法,顯然上邊一直有領導是這種想法,現在大領導又曾在會議上提出改革開放的理念,雖然還沒成型還沒有下發文件,但從這些信息裡不難得出結論。
“我可不是當官的料,要是我是您,現在肯定跑去市裡大鬨一通,太欺負人了,完全不把旗委當回事嘛!”
邢書記苦笑:“你啊,可彆在這兒挑撥離間了,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在讓他們調查下去,你那些額外收入恐怕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