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午吃飯時,她乾脆跟這些外來客們說了草原上正在開發的,還有暫時沒開發出的潛力,江主任看了眼巴木爾,心想,難道這是靠山來了,薩仁才這麼激進?
其實看了兩天江主任真沒發現任何問題,除了有些不該乾淨的地方過於乾淨外,一切井井有條,效率也確實高,從這兩年的賬本看確實進帳越來越多,再去牧民家裡轉轉,問問生活情況,也能看出來沒有造假。
其實這就行了,可以當典型樹立起來,隻是這位巴木爾到底是不是薩仁的後台,江主任心裡還有點疑惑,想確認一下。
巴木爾跟著逛了逛,甚至還學著擠了奶,又去車間看了奶酪的製作,衛生方麵沒問題,在這個車間裡乾活的人也都有健康證,味道也沒問題,能賣得出去肯定是受歡迎的口味。
他也覺得這樣的查達確實可以做典型,不過這時候他已經不好意思表明身份了,隻能先離開,實在不行就當暗訪好了,不必暴露身份。
程支書見他們兩隊人都有了離開的意思,心裡總算鬆了口氣,他過來找薩仁:“總算要走了,不過這巴木爾主席到底什麼意思,為什麼不亮明身份?是不信任咱們?”
“管他呢,能保住查達現有的模式就行了,那五個嘎查要是還能啟動就更好了,不能的話也不用急,再等等,經濟形勢肯定會好轉的。”
薩仁對此十分有信心,“而且我看他們也沒什麼不滿意的,人民日報第二天的社評還提到了牧區的發展,雖然隻是泛泛之談,沒說到關鍵點上,但這就是在表示對牧區的重視,隻要不出大問題,不會再有人敢叫停牧場。”
兩人正說著,趙醫生匆匆跑過來:“薩仁,快過去看看吧,有人發了瘋開著割草機跑來咱們這兒鬨!”
啊?薩仁嚇了一跳,“鬨什麼?”
“我也不知道,他說的蒙語,我一句聽不懂。”
“找巴雅爾他們過去啊!”
“找了,都過去了,烏日格隊長正找你呢。”
薩仁也來不及問,趕緊跟程支書趕過去了。
他們就在灘子西邊牧草最旺盛的地方,有人開著割草機瘋了一樣的在牧草裡橫衝直撞,這片牧草已經割過兩次了,新長出來的還不算高,剛過膝蓋而已。
被割下來的草亂七八糟的隨著割草機倒臥下來,又被碾壓過去,開機子的人就像瘋了一樣在牧草裡畫著8字。
江主任跟巴木爾都在那兒圍觀,烏日格正在跟對方喊話:“到底怎麼回事,你先下來再說,聽不清楚!”
那邊用蒙語說:“都該死,全都該死,這些都是該死的玩意……”
薩仁皺眉問巴雅爾:“不是咱們查達的人嗎?”
巴雅爾搖搖頭:“不是,是隔壁嘎查的,開著機子發了瘋一樣闖進來。”
巴木爾聽到發了瘋不免看了薩仁一眼,薩仁莫名其妙,他是想讓自己給這人看病嗎?那總得先把人控製住啊。
當時十台割草機給那些合作種牧草的都分了,他們牧場停工時也沒退回來,都覺得是旗裡出的資,就算不用也必須占著。
誰想到現在居然有人開著機子跑來鬨事,巴雅爾已經找人去隔壁嘎查找他們領導了,程支書也趕緊派人去組織民兵。
江主任一臉緊張,雖然他希望能找出查達的漏洞,但不希望是這種太激烈的方式,因為他來時接到了任務,這次考察總體基調是讓牧區向查達學習,但也要以主管單位的身份指出這裡的不足之處,挽回點麵子。
本來什麼也沒查出來,正想著回去再說,哪想到突然出事了,看起來還是大事,而且這是隔壁村的人,難不成是兩個嘎查有矛盾?又或者薩仁確實如呼市報紙上所說有欺壓牧民的行為?
巴木爾看到有人鬨事時,也驚了一下,兩個警衛想上去抓捕這個鬨事的人,被他製止了。這人隻在牧草裡撞,顯然有分寸不會傷人。
雖然他說得含糊不清,但巴木爾能聽出他聲音裡的憤慨跟難過,這要不是遇到難事了,被人欺負狠了怎麼可能找來?
正好用這事來試試薩仁,看看她會怎麼解決,而且如果他預料的沒錯的話,這事絕對跟薩仁有關係,割草機是薩仁弄來的,牧草也是薩仁培育出來的,這人就衝著這兩樣糟蹋,絕對是衝著薩仁來的。
就是薩仁自己也以為是其他嘎查的人看到他們這兒賺了錢上了報還再次迎來了考察團,氣不過派上來找事。
烏日格想先把事弄清楚,可這人就像瘋了一樣,停不下來,嘴裡隻來回那幾句話,這該死那該死什麼都該死。
薩仁見民兵拿著槍來了,嚇了一跳,聽聲音就能判斷出這人喝多了,就是個醉鬼,不傷人乾嘛要用槍。她趕緊喊道:“你一直該死該死的,到底誰死了?”
“我女兒死了!嗚嗚嗚,我女兒死了!被這該死的機子害死了!”
割草機停了下來,男人哀嚎著趴在方向盤上,薩仁心裡一緊,真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