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仁直接回家了, 她是沒打算跟李家人多接觸,雖然想往南邊銷售,但她自己可以找到渠道, 如今去開發區開店特彆容易, 她是打算把第一家奶品超市放到特區的。
哪知道沒一會兒, 李雪景就帶著兩個人找過來了, 年長的那個跟李雪景臉盤有三分像, 保養得很好, 雖然一把年紀了但眼神特彆亮, 薩仁一看就知道這是個正氣十足的人, 看來她的判斷沒錯, 牧場的大火肯定跟他沒關係。
另一個跟李雪景差不多大的女孩, 臉圓圓的,滿是福相,雖然也略帶稚嫩,但說話嫻雅, 跟李雪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類型。
李雪景繃著臉給她介紹:“這位是我爺爺李木仁, 這是我堂姐李雪嬌。”
這介紹的方式讓李木仁皺眉, 哪有長輩跟平輩一起介紹的。不過他也知道這孩子看著像個華國人了,這些細節還是難改西方禮儀的直接。
李木仁看了眼薩仁,心想在這些牧民麵前也不必注意這些小節。
哪想到薩仁卻禮貌周全地介紹了自己的爺爺,然後是阿爸阿媽,又說:“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 聽說您跟李雪景說我哄騙了她,那正好您來了,趕緊把她帶走吧,我可是吃不消了, 人家把我當資產階級當黑心老板一樣盯著。”
李木仁是真沒想到這姑娘會如此直接,他尷尬地笑笑:“孩子啊,你是不知道我們家的事,雪景這孩子小時候被我罰寫大字,自己偷溜出去差點淹死在水塘裡,好不容易救回來家裡人都不敢再逼她上進,哪想到越長越歪。”
“差點淹死在水塘裡是因為她亂跑,不是因為挨罰,說到底還是太寵了,不過您有底氣,能寵得起!”
大家剛分賓主圍著桌子坐下,李雪景一聽這話蹭的一下子站起來:“我就在這兒坐著呢,你們居然說我壞話。”
薩仁攤攤手:“我沒說你壞話啊,我是在誇你有富氣,在誇你爺爺有底氣,這怎麼會是壞話呢?”
那個圓圓臉的姑娘就趕緊打圓場:“對啊,雪景,你這一路上也算是見過人間疾苦了,咱們比起大部分人來說就是有富氣啊,你最有富氣,跑到這種荒野裡還能碰上薩仁這麼好的老板。”
薩仁看看這姑娘,李雪景這位堂姐倒是會說話。
李木仁瞪了李雪景一眼,讓她坐下,然後才說:“薩仁姑娘說得確實沒錯,是我們把孩子慣壞了,她爸媽管不了也不舍得管,結果我一管我就成了惡人。這孩子把我當敵人,在家也罵我資本家還說我們祖上如何不光彩,祖上的事小輩哪能說嘴呢,我肯定要罰她,這一罰真成仇人了。”
他說著長歎一聲:“這孩子從來不往好處想我,雪嬌自由戀愛訂了婚,雪景非說是我逼的,你們這兒著了火,她還非說是我放的火,想逼她回去,我這麼一把年紀能用這麼不知輕重的法子嗎。”
李雪景哼了一聲,也不言語。
李木仁無奈道:“她第一次跟我提你時,用了很多誇讚的詞,說你有多能乾,說你自己一個人在草原上創業,不需要國外的技術支持也能做出保質期一個月的牛奶,總之是說得神乎其神,我當時就逗她,家裡人對她再好,彆人隨便哄騙兩句她就把人家當好人,沒想到她轉頭就跟你說了。前幾天她又給我打電話質問,說是不是我找人跑草原上放的火,我當時一頭霧水。她還跟我說,你不信她,你都沒見過我,就相信我不是會放火的人。我當時就讓人訂票想過來看看。我親孫女都把我當惡人,一個草原上的孩子卻相信我不會乾壞事,薩仁姑娘,你讓我很感動。”
薩仁見老人家說得真誠,忙解釋道:“我相信您是因為她說的太離譜了,還因為邢書記,邢書記對我有恩,我相信他的判斷。”
李木仁看起來很健談很睿智,跟薩仁聊起草原,聊起她的牧場,了解越多,他越發現自己的判斷出錯了。
他以為能被雪景喜歡的人肯定跟小崗村那個農民一樣是個憨直的性子,哪想到這位草原姑娘的談吐跟見識都很不一般,一點也不像是落後封閉的草原上長大的。
李雪景還在一邊時不時的插兩句嘴:“薩仁自己出去遊曆過,去過好多地方。”
“薩仁自學考上首都大學了,可她不喜歡那裡又自己退學了。”
“這火災薩仁也是受害者,可她還是給那些人賠了錢跟牧草。”
薩仁發現這位李雪景一天天的給她找事,其實還挺崇拜她?就挺詭異的感覺。
李木仁聽完了,歎口氣:“年少輕狂啊!就算你想回來建設家鄉,也該把書讀完,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國家恢複高考重視人才,你讀完大學再調回來,不是能為家鄉做更多事。”
太多人這麼說了,薩仁也不打算再解釋,隻說:“人各有誌,起碼到現在我沒後悔過。”
李木仁愣了下,倒是更喜歡這姑娘了,來的時候覺得怕是這姑娘就是會哄人而已,現在聊得如此透徹,李木仁生了愛材之心,可惜把自家那些子侄一個一個的琢磨一遍,也沒一個合適的,不是太軟就是太要強,太軟的注定被這姑娘壓服得翻不了身,太要強的跟這姑娘在一起就是隕石撞火山,天天火星四濺。
薩仁沒想到這位老人家居然在琢磨這些有的沒的,她見阿媽示意飯準備好了,就邀請客人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