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趕緊出去跟那人解釋, 隻說有親戚來找,也沒耽誤事。
那人卻又把頭伸進來,上下打量著薩仁,然後說:“你不是那誰嘛!那個, 那個誰來著?就是左旗當個寶的那個牧民是吧。”
這形容, 讓薩仁撇撇嘴:“我叫薩仁, 您認識我?”
“對,對, 就是薩仁, 我一時沒想起名字來。可不就是你嘛,怎麼跑我們這兒來了?你們做的不是液體奶嗎,怎麼著,還想搶我們的生意?”
“那倒不會,我是來搶人的, 想把李叔請到我們廠裡。”
這人眼神一亮:“那可倒好,這老頭反正是臨時工, 還不好好乾,整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早有人往上反應,可看他一把年紀了孩子還小, 我們就說給他次機會, 你們缺人就讓去你們那兒吧。”
薩仁見被人家發現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再隱瞞, 偷偷摸摸的不好, 不過她以為她說了來意,會被人罵挖牆角,不正當競爭, 哪想到人家居然痛快放人。
這人的眼睛戴著眼鏡也看不清嗎?老李才五十多歲,就是以前身體有問題,衰老得快,調理好後,眼神清亮中氣十足,再乾個二三十年沒問題,而且以前是從公安基層乾出來的,又當過領導,還犯過錯甚至走過絕路,說實話,這樣的人是徹底反省過的,不會再走錯路,放在哪兒都能放心。
但顯然人家不是這麼看的,大概知道了李叔的那些過往,反而會瞧他不起。
不管怎樣,薩仁算是撿了個便宜,老李聽見人家放人,也沒再多說,反正是臨時工,到財務室結清了工資,拿上自己的飯盒跟坐墊就能走。
於是不到一個小時,他跟薩仁一起出來了,薩仁苦笑:“昨天我還說左旗奶廠挖我牆角,結果我又跑到右旗奶粉廠來挖了個大牆角。”
“你這不算挖牆角,你這是撿破爛,沒看見人家迫不及待的把我扔出來嘛,估計早有人等著缺呢!就算我不走,遲早有一天也得被他們趕走。”老李說著回頭看看奶粉廠,沒有留戀隻有可惜,“這地方遲早有一天被他們搞沒了。”
現在進國營廠子當正式工人還是特彆榮耀特彆實惠的鐵飯碗,不過經濟發展下去,國營廠子的衰敗,工人下崗是大勢所趨,到時候像這種廠子首當其衝。
薩仁不覺得跟他們能扯上什麼關係,她陪老李回了趟家,跟李嬸子說了這事,李嬸子沒想到早上去上班還好好的,回來就丟了工作。
薩仁說了她那邊的發展,李嬸子聽完,倒也挺樂意去,主要是這邊親戚,總覺得是靠著他們過來的,老是拿捏人,老李跟李嬸子挺知恩,也有點家底,錢吧物吧給了不少,可還是一說話就是想當初你們在呼市混不下去……
也不是要斷道,就是離遠點,沒準關係更好呢,於是兩口子決定明天就開始收拾搬家。
薩仁請來了負責安保的,心裡安穩不少,回了牧場就接到了右旗薑書記的電話。
“聽說你去奶粉廠了?乾什麼去了?”
薑書記這消息夠靈通的啊,看來奶粉廠還防著她呢?
“去找他們那兒的門衛,是個臨時工,以前我在呼市認識的,這位是從公安係統退下來的,我想讓他來我們這兒負責安保,正好碰上奶粉廠的領導,人家挺痛快的就放人了。”薩仁一點也沒隱瞞。
薑書記卻歎口氣:“他們覺得你去找人隻是借口,其實是去看他們那邊產量了,剛才他們廠長還找過來,要求牧民優先給他們提供奶源,生怕都被你們搶去。以後你要去參觀提前打招呼,彆自己亂跑。”
薩仁真的隻是去找李叔的,不過估計怎麼解釋也沒人信,隻好說:“就算他們不說,您也會先保證他們的奶源吧,畢竟是國營企業。請他們放心,我們不會搶他們的奶源,而且我們也不做奶粉,跟他們不會有競爭。”
薑書記又詢問了這邊的招工情況,得知已經招滿了,正在培訓,這才放心,他就怕自己批了地,這邊擱置下來,到他走的時候也沒個動靜。
等新工人都到位了,薩仁要求先培訓兩周,其中一周是掃盲,認字的分到一邊,一個字都不認識的分到一邊,起碼一些簡單的字,還有機器上的字,廠區裡的各種標識,他們都得認識。
連古博士都被薩仁請來當老師了,劉隊長負責廠區建設。設備入廠後,又把工人們帶到車間,讓他們學用設備。
這一天天忙忙碌碌的,等到開業典禮那天,左旗跟右旗的書記都來了,很給麵子,而且薩仁還收到了來自京市和奇山基地的禮物,徐司令電話裡還說:“老雷那家夥非要親自去,被我攔了,他那個身份跑去你們那兒太招搖了,心意到就好。”
薩仁可不想京裡這些舉足輕重的人物跑來參加典禮,有左右旗的書記在,就已經夠高調了。
令她沒想到的是齊廠長居然來了,他們地方小,早早就弄好,開了業,當時邢書記也去了一趟,還幫著剪了彩。
剪彩儀式是從美國傳來的,在薩仁印象裡,華國還沒有流行起來,看來齊廠長這個外資在裡邊起的作用不小。
人家當時沒邀請薩仁,薩仁自然也不會邀請她,哪想到人家自己帶著禮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