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扯了,拿把剪刀。”謝錦寧道。
最終,紅箋隻好用剪刀將謝錦寧被李麒拽在手中的半片衣袖剪下來。
李麒被阿獅送回定南王府之後,就醒了過來。
氣得要死,在定南王府給他準備的房間裡大步走來走去。
對阿獅氣哼哼道:“你去和阿寧說,我生氣了,怎麼也哄不好的那種!”
阿獅表情不變,把桌子上的一個雕著蘭花紋的紅木箱子推向他。
“這是郡主為你準備的。”
又把一封燙金的帖子鄭重遞給他。
李麒打開紅木箱子,翻看了兩下,怔住了。
裡麵裝的都是他念叨了很久的東西。
一套精巧的針灸用的金針和一些珍貴的市場上買不到的醫書聖典。
其中有一些竟是失傳的珍本、孤本。
甚至連藥王的手書筆記,都有一摞。
李麒久久沒有說話,他搜集了很久,知道這些東西有多難找。
“阿寧她……”
“這幾年,郡主一直在托人搜集醫書典籍,她每年最大的開銷,都在這上麵了。”阿獅道。
李麒手抖了抖,鼻子發酸,眼眶發紅,埋下頭,掩飾般打開旁邊那封燙金貼。
這一看,他一下子愣住了。
竟然是一封來自太醫院前首席禦醫張濟的親筆“邀請函”,邀請他下月初五,前往盛京學宮醫閣參加他的選徒儀式。
“這是?”李麒詫異道,“張大家親自邀請我參加選徒儀式,隻要參加這個儀式,就有可能被張大家選中收為關門弟子,傳授衣缽……”
“這,這……這是真的嗎?我……我……我真被邀請了?”李麒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又懵,拿著那燙金邀請函反複地看,還掐了自己一把,確認自己不是做夢。
張濟在太醫院就職三十年之久,專攻疑難雜症,頗有名氣,被譽為大胤醫家第一人,致仕之後,就留在盛京學宮醫閣做客卿長老,許多醫者慕名拜師,都求而不得。
阿獅道:“世子隻要記得,下月初五,一定要到醫閣參加張大家的選徒儀式,不用擔心落選,那個儀式,本就是為世子你舉行的。”
雖然謝錦寧叮囑過阿獅不要說出來,但阿獅還是忍不住說了。
謝錦寧想讓李麒認為是自己足夠優秀才被張濟選中,但阿獅私心不想謝錦寧為李麒做了那麼多,李麒卻一無所知。
“啊啊啊……”李麒簡直像是被十萬兩黃金砸中,短暫地愣住了,接著一下子跳了起來,高興地就差手舞足蹈了,又有點不敢相信地道:
“阿獅,你不會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阿獅嚴肅看著他道:“世子看阿獅像是會開玩笑的人嗎?”
“那就是真的了,我真的要成為張濟的徒弟了……”
李麒臉上的表情暈乎乎的,如墜夢幻。
天哪,隻敢在夢裡想想的事情,真的發生在了他頭上嗎?他真的這麼幸運,被天上掉的餡餅砸中了嗎?
暈了好一會兒李麒才接受了這個令人驚喜的事實,兀自樂嗬嗬傻笑起來。
從小時候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被那個狠心的爹氣病,藥石無醫鬱鬱而終之後,他的內心就埋下了執念。
對醫術的執念。
再也不想看到自己在乎的人,一天一天的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樣,而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沒有任何辦法,直至最後被迫接受生離死彆的痛苦淩遲。
他要學醫,學最高明的救人之術,他想要有一天,他在乎的人,再次被病痛糾纏時,他能夠將他們,從閻王手中搶回來。
他想要讓這世間,少一些生離死彆,少一些骨肉分離。
“娘親,你聽到了嗎?張大家願意收我為徒了,我可以好好學習醫術,救像你一樣被病痛折磨的人了……”李麒笑著含淚道。
驀地,他想起了什麼。
“阿獅,我和張大家從未有過接觸,他為什麼會想到收我為徒?”
“張大家不可能認識我!更不可能給我寫親筆邀請函,雖然我單方麵仰慕他、想和他學習醫術已久……”
“是阿寧對不對?是阿寧幫我做了什麼,張大家才肯收我為徒對不對?”李麒反應過來,急切的問。
他有些羞愧,隻顧著驚喜,現在才想到這個邀請函的來曆,既然是阿獅給他的,肯定就是阿寧幫他做了什麼,弄來的。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除非有人將餡兒餅做好了,刻意砸到他頭上。
而這世界上會為他做餡餅的人,除了阿寧再沒有彆個了。
阿獅淡淡道:“在來盛京城的前兩個月,郡主一直在親自主持試驗一樣藥劑配方,反複試驗兩個月,日以繼夜,廢寢忘食,才在到盛京城之前,把那個方劑弄了出來,郡主將那個配方給了張濟,作為交換,張濟收你為徒。”
……
李麒愣住了,手中的燙金邀請帖跌落在地。
“阿寧,她……她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幫我做了那麼多……”
阿獅繼續道:“郡主怕她不在時,你被長平侯欺負,請王爺出麵,收你為義子,並讓你從此住在定南王府,把定南王府當自己的家。”
阿獅半天沒聽到李麒動靜,轉頭一看。
發現李麒的眼睛被水光淹沒。
“幫我和阿寧,說一聲謝謝!”李麒笑著道,卻淚流滿麵。
此生有幸,得遇阿寧!
※※※
三天後,阿獅騎馬趕上了謝錦寧一行人。
十天後。
謝錦寧的三駕馬車,在阿豹他們熟練的駕馭下,順利到達了第一個目的地。
齊城。
紅箋拉開繡著折枝連錦圖案的錦簾,往馬車外看。
巍峨的城牆,守衛森嚴的城門下,兩個身著鐵甲、手執長矛的肥壯兵士,正對一個背著麻袋的老翁推推搡搡,凶神惡煞地吼著“快點”!
那老翁被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紅箋立時對這座城印象不好了。
“郡主,這裡是齊王封地,雖然齊王不在這裡,可他府中的幾位郡王還在,我們就這樣進城,真的安全嗎?”紅箋問。
謝錦寧吹了口碧綠的茶湯,道:“有阿獅阿虎他們在,這天下,沒有能留得住我們的地方。”
人多打不過的情況有可能發生,但跑路的話,還沒人能攔得住他們。
齊王身為藩王,本應該待在封地齊城,無詔不得入京。
但他仗著自己如今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在四年前年底進京麵聖之後,就賴在盛京城不走,這幾年在盛京異常活躍,多方走動,拉攏了不少朝堂勢力。
至於封地齊城,齊王直接將幾個不受寵的兒子,丟了過來,當代替他就藩了。
謝錦寧之所以要進齊城,是因為齊城有一位譽滿天下的地理學家,著有《七國書——地理誌》,謝錦寧想向那位地理學家請教,她夢中的那個四麵被斷壁環繞的天坑地形,是在哪裡。
進城的時候,出了點小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