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
她驚豔絕倫的麵容,一下子暴露在眾人麵前。
混亂的場麵靜了一靜,隻聞一片吸氣聲。
洛君靠著秦牧的手臂和肩膀微微喘息,劇烈的翻滾讓她有些頭暈目眩,半天回不過神來。
白皙如玉的臉頰暈染上嫣紅,長長的蝶翼般美麗的睫毛輕顫,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恨不得把一切最美好的東西捧到她麵前。
秦牧麵容微斂,一邊扶住洛君,一邊讓人把驚馬抬下去,仔細查驗驚馬的原因,是否有什麼不妥之處。
這一切都太過巧合,讓他不得不懷疑是否有人在借機對洛君不利。
而眾人早已驚呆了,驚歎秦牧反應之快,武力之高強,取舍決策之利落果斷;也驚歎於洛君那極致的美貌。
一雙雙眼睛呆呆地看著洛君,說不出話,回不過神來。
那支瞄準洛君的長弓,弓弦上緊繃的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握了握,蒼白的手背青筋暴起,整隻手微微顫抖,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最終,還是悄無聲息放了下來。
場麵一片肅靜。
紀恒左手握拳抵在嘴邊咳嗽兩聲,用眼角暗示紀王廣作為主人這時候該上前說一些場麵話了。
奈何紀王廣一雙眼睛死死的釘在洛君身上,表情癡癡的,整個人魂不守舍,嘴巴微張,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紀恒咳嗽好幾聲,他也沒反應。
紀恒又碰了碰紀王廣的右臂,紀王廣還是沒反應。
紀恒:……
紀恒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兄長一眼,無奈,隻好自己上前,雙手作揖道:
“突發意外,秦元帥的五萬大軍訓練有素,隊伍絲毫不亂,仍能做到令出如山,讓恒歎為觀止,秦元帥統禦有度,避免了混亂、踩踏和誤傷,又一拳製服驚馬,令在場眾人毫發無傷,果然英雄蓋世,名不虛傳,恒深感佩服。”
“紀國相過譽了,國相仁德仗義,令天下賢才趨之若鶩,牧遠在千裡之外都有耳聞,要說佩服,也該牧佩服國相才對。”秦牧回禮道。
……
兩人政/治互捧了幾句,場麵話說完,看秦牧身邊那位美貌驚人的姑娘似有倦意,紀恒十分有眼色地道:“今日令秦元帥和這位姑娘受驚,是我們這主人的不是,意外來時,沒有做好應對。”
剛才紀國這邊混亂不堪,還有人驚叫四散,和定南王府的軍隊鎮定應對比起來,實在有些丟臉。
“王宮已備好酒宴,為元帥和諸位接風洗塵,還請元帥移駕王宮,給我們賠禮的機會。”
秦牧欣然應允,帶著洛君和五萬軍隊,準備進城。
洛君有些心不在焉,她總有一種被人暗中注視的感覺。
但因為她遮麵的幕籬已經在驚馬時掉落,被人群踩壞,不能再戴著了,被她容貌所攝,現場盯著她看挪不開眼的人太多,她一時也分辨不出來是什麼人讓她感到不安。
在經過紀文廣的親衛隊身邊時,紀王的一名親衛色授神予,把持不住,竟然癡癡地朝洛君走過來,伸手想要去抓洛君。
“放肆!”秦牧蹙眉,正準備將那人推開。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紀王廣的一名黑衣衛,狠狠一腳踢在那人後腿上。
“哢嚓——”在場的眾人清晰地聽到了腿骨骨骼斷裂的聲響。
這黑衣衛出手好狠,眾人心想。
那人痛苦地哀嚎一聲,滾倒在地,嘴角溢出鮮血來,卻仍然抬頭,癡迷地望著洛君,嘴裡喃喃著“仙女”,努力往前爬,想要去抱住她的大腿。
洛君麵無表情地後退了兩步。
這變故讓眾人驚呆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竟然有這般不要命的。
反念一想,不怪那人鬼迷心竅,實在是這位姑娘太美了,就像一個美好的遙不可及的夢,有的人終其一生,都見不到這等美色,如果能觸摸到這般美麗的夢,很多人就是死也願意的。
沒等眾人有所反應,那名出腳踢人的黑衣親衛,“唰”地一聲抽出刀刃,寒光森然劃過一道弧度,終點處血光飆濺。
“啊——”那隻想要觸碰洛君的手,斷腕處血流如注。
那人抱著斷腕,在地上痛得哀嚎打滾,麵容扭曲。
“這……這……”紀王廣被這血腥場麵嚇得退後兩步,驚魂甫定,呆呆地看看秦牧,又看看紀恒,不知該如何處理。一時覺得這登徒子可憐,一時又覺得一介親衛竟敢覬覦洛君這等美色,該死!
秦牧蹙眉,深深看了那出手的黑衣衛一眼,好快的刀!好重的戾氣!
他抬手,捂住了洛君的眼睛。
他深知洛君的過往,因為美貌惹來諸多覬覦和禍事,怕鮮血刺激到洛君,讓她想起血淋淋的過往。
洛君剛來定南王府時,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得鮮血,不能忍受任何男人的靠近,見血會發暈,雙目視物不清,男人靠近一米之內,會讓她莫名難受,嘔吐。
很黏很依賴郡主,晚上她一個人睡,總是會噩夢連連,無數次在噩夢中哭醒。需要郡主陪在她身邊,才能睡一個好覺。
而且,沒有人知道,這樣美麗的洛君,極其厭惡自己的容貌,很長一段時間,她的房中,不能有鏡子出現。
她潛意識總覺得自己的美麗是一種罪惡,如果沒有這張臉,是不是她從小到大不用遭遇那些事情,很多人也不用死?
這樣美麗又傷痕累累的洛君,讓定南王府眾人分外憐惜,是郡主和定南王府眾人一起努力,讓她慢慢好轉,直至正常起來的。
大家一起長大,早就情同兄妹,秦牧不想眼前的場景刺激到洛君。
“轉身,不要看,不要想。”
洛君心中微暖,定南王府眾人,從郡主到秦牧幾個,總是不經意地嗬護著她,在意著她的感受,把她當成了易碎品。
她早就告訴過他們,她已經沒有那麼脆弱了,可是他們依舊我行我素。那些小小的熨帖的舉動,也總會在不經意間溫暖她的心。在洛神宮渴望和缺失多年的一些東西,似乎在郡主身邊,都漸漸得到了彌補。
紀恒臉色鐵青,深覺丟臉,麵色中又有些不忍,看了那出手傷人的黑衣衛一眼,王兄的親衛中,什麼時候有了這等狠辣的人物?
想去觸碰秦元帥身邊姑娘的登徒子是該處置,可這斷人手腕也未免過於殘忍。
這件事該如何處置,秦牧的態度至關重要,可紀恒一時也拿不準秦牧是個什麼想法,想要如何處置這人。
“把他帶下去。”最終紀恒道,頓了一下,又低聲叮囑了,“讓軍醫給他治傷。另外,去把王上的車駕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