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1 / 2)

席冶的耳朵有點熱。

明明他才是那個放肆將人打量個遍的上位者,但顧琮灼灼的目光,卻在不經意間顯露出種直白無惡意的侵略性。

像長大了的猛獸,再溫順乖巧,也沒法如幼時那般無害。

偏偏前兩個世界耳鬢廝磨的溫存,讓席冶對這“猛獸”生不出任何警惕。

連綿不休的疼痛似乎被另一種更洶湧的情緒蓋過,單薄蒼白的少年垂眸,近乎貪婪地注視著顧琮。

然而他嘴裡的話,卻是與之截然相反的淡定:“想要便拿去。”

“又不是什麼稀罕玩意。”

“可臣覺得它比先前所有的菜色味道都要好。”渾不在意地用手撚起塊碎糕放進口中,顧琮認真把裹著點心的帕子係成小包袱,收進懷中,笑。

小皇帝給自己的東西,他總是很珍惜的,無論是衣服、糕點、亦或用過的絲帕。

就連肩膀上那個印著小小牙印的傷口,他都經常想抬手摸一摸。

待一切收拾好,顧琮習慣性地站在小皇帝身後,替對方按頭,閒話家常般,道:“臣今日在藏書閣見到了安王。”

席冶:“嗯。”

“聊了什麼?”

“隻是隨意寒暄幾句,問臣在做什麼。”指腹下的皮膚動了動,像是主人微微蹙起了眉頭,敏銳察覺到小皇帝的不愉快,顧琮頓了頓,又張口將藏書閣裡發生的事複述了遍,活靈活現,一字未差。

因為急著找人而錯過這段投影的席冶終於滿意了。

“以後碰到他,隻需當沒看見,離遠些,或者來朕身邊。”心緒平和時頭痛多少會減輕,席冶閉眼,假寐。

聽出小皇帝語氣中隱隱的厭惡,顧琮想都沒想,水到渠成般,脫口而出:“許是錯覺,臣總覺得安王和裴侍君十分相像。”

無論是在民間風評甚好的安王,還是在宮中頗為受寵的裴一,都並非他一個小小內侍能隨意“嚼舌根”的對象,可顧琮就是說了,連一絲猶豫也沒有。

搭在小皇帝太陽穴的手被按住,冰冰涼的指尖覆了上來,自下而上地,少年倚著軟枕,饒有興趣地望向他:“顧內侍是在吃味嗎?”

慢半拍地記起,裴一的身份是侍君,無端將對方與外男聯係在一起,乍一聽,確實很像爭風吃醋的拈酸手段。

明知心中清白,自己就該立即否認,可對上那雙黑壓壓的鳳眸,他竟說不出任何解釋的話來。

他確實很討厭裴一。

討厭對方得了小皇帝一顆真心,卻棄如敝履,放在地上踩。

“臣確有私心,”不確定此刻翻湧的情緒到底該被定義成什麼,顧琮仍老實承認,“但剛剛的話,與私心無關。”

席冶勾唇:“朕知道。”

“裴一就是安王送進來的人。”

“原本朕是想把他們都殺了的,”眼底的血絲一直未退,少年幽幽笑開,美則美矣,卻令人膽寒,“可轉念一想,直接死了未免太幸福太痛快,朕曾經經曆過的,定要讓他們也一樣、一樣嘗個遍。”

“對了,”指尖有一搭沒一搭撫過男人溫熱的指背,他動作親昵,偏叫人體會不到任何曖昧,“今日你在藏書閣,大抵沒聽說。”

“春桃死了。”

“她是裴一的大宮女,昨日得罪了朕。”

這話他說得輕巧,似乎沒有絲毫憐憫可言,落在任何人耳中,都像種殺雞儆猴、借機敲打自己的威脅。

顧琮卻低低地回:“這不是陛下的錯。”

以小皇帝的性格,若真想殺誰,那人肯定當場就沒了活路,今日才流出死訊,定然與小皇帝無關。

是裴一做的嗎?所以對方才會如此失望?

從未有過哄人的經驗,更不知此時該做些什麼才好,餘光恰巧掃過一旁裝著醫書的木匣,他沒頭沒尾道:“陛下可曾試過藥浴?”

話題跳轉得太快,席冶對顧琮又毫無防備,下意識被帶偏了思路:“未曾。”

做皇子時,根本沒有誰真正關心小號的身體,僅是保證他不會死罷了;

等當了皇帝,太醫們倒是想治好小號討賞,可又有誰真的敢在對方頭上針灸按摩?久而久之,便隻開些無功無過的湯藥。

“雖然尚未找出陛下頭痛的原因,但陛下的不足之症似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仔細調養,未必不能同常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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