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它的主人對自己毫不設防,無意識地歡迎自己似的。
若放在幾刻鐘前,顧琮定然是開心摻雜著愧疚,可如今,他卻不得不懷疑,席冶真正縱容的對象另有其人。
【放心哈,】0028吊兒郎當,【沒有白月光這種橋段。】
就算有,也隻會是沈清疏,但毫無疑問,顧琮和沈清疏,全身上下,氣質秉性,找不出半分相似。
至於宋鶴,更沒可能。
【……不過,】數據流轉,分析出最可行的方案,0028沒什麼原則地,劍走偏鋒,破罐子破摔,【既然反派喜歡,在他麵前,你就繼續做自己。】
反正席冶本來也不知道真正的宋鶴是什麼樣,評分低些,總比穿幫要好。
——新手世界僅會在涉及主線劇情時進行ooc判定,很明顯,自己的新宿主並非擅長演戲的類型,也虧得如此,對方才有空子可鑽,否則顧琮一個任務掙的積分,最後結算時,怕是要全扣完。
同樣不清楚快穿局為什麼會選擇自己,可眼下,顧琮的注意力,很快便隨著樹蔭的降臨,落於席冶。
小心地,他停住腳。
做白雀時,仗著會飛,顧琮有過很多很多次俯視席冶的經曆,卻沒有哪次,和這次帶給他的感覺一樣。
如果非要形容,大抵是他逐漸敲開冷硬的堅冰,一層層,碰到了裡麵更為柔軟的東西。
這種柔軟,並不與青年自身的強大相違背,反而叫人明知他的強大,愈發想憐惜。
鴉睫輕合,青年的手自搖椅邊緣垂落,卻因過分寬大的袖口,僅若隱若現,露出一點蒼白的指尖。
悄悄屈膝,顧琮伸手,向那抹雪色探了過去。
席冶障眼法施得巧妙,睡夢中也未曾鬆懈,指節分明,青痕隱隱,像羊脂玉雕出的藝術品,唯獨最頂端,透著淡淡的粉。
顧琮卻握著對方的手,摸到了與視覺截然相反的觸感。
道道結痂的傷口凸起,縱橫交錯,與青年彆處肌膚的細膩,形成最鮮明的對比,造出最突兀的分界線。
目光不可信,他隻能緩緩用指腹探索,在心中勾勒,青年平日總繞在指間的儡絲,亦淩亂糾纏著他,顧琮突然有些好奇,連接自己那根,被係在哪裡。
席冶就是在這個時候蘇醒。
他再累再放心顧琮,終究不是個死人,懶洋洋地,他閉著眼,五指收攏,扣住某隻作怪的大手。
“偷襲。”
“嗯?”
被當場抓個現行的顧琮:……
尚未清醒,對方的嗓音還是沙啞的,明明沒用多大勁兒,僅虛虛握著他,顧琮卻像被儡絲綁住似的,安安分分,沒有抽離。
急中生智,他先發製人:“你騙我。”
知曉是自己理虧,席冶麵上卻淡定,一錯不錯盯著對方表情,顧琮忽地瞧見青年抬眼朝自己望來:“騙?”
“確定不是哄?”
咚。
咚咚。
儘管不確定木石製作的身體裡到底有沒有心臟的存在,這一瞬,顧琮隻覺得,它失控得厲害。
席冶很漂亮,是一種超脫性彆限製的美。
顧琮從見到對方第一眼起就知道。
但這一瞬,他與席冶的位置調轉,視線自上而下,交疊著,像要把對方整個兒罩進去,那美,便又變了種滋味。
心底莫名冒出股比反駁0028時更甚的衝動,他脫口而出:“我十八了。”不是小孩子。
十八?
敏銳抓住腦中一閃而過的靈感,席冶故意裝作沒聽懂對方的意思,和對方反著來,恍然:
“未及冠。”
事與願違的顧琮:……
大意了,忘了這裡是古代。
可下一秒,他補救的說辭戛然而止,袖擺垂墜,青年抬起完好的右手,撩起少年散落的發絲,自然彆至對方耳後:“怪不得。”
“誰能料到,”鳳眸瀲灩,他笑,“異仙席冶的本命傀儡,要先從學束發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