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是急了點,可無名無分就做了道侶,像什麼話?當然要儘快補辦才行。
天生做不了太多表情,宋玉京抬手勾來那張紅底金字的請帖,冷著臉,望向席冶:“鶴兒,和你?”
這反應,不知道的還以為對方在找茬,席冶卻淡定:“和我。”
“好,”麵若冰霜地表示讚同,宋玉京點頭,“我會去。”
當主婚人。
一定很有趣。
“隨你。”左手的無名指輕輕顫了下,席冶立刻對棋盤失去興趣,眨眼消失在原地。
徒留宋父和老祖宗麵麵相覷。
“鶴兒回來了,”外冷內熱,宋玉京認真解釋,“他去尋。”
宋父:……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但異仙是自家兒子道侶這件事,看上去,他還需要時間適應。
【仙俠世界就是好,省了好多傳送券,】興衝衝地,1101感慨,【原來書裡隻提過幾句的宋家老祖宗這麼有趣。】
虧它還以為對方和沈清疏的師傅一樣,是個仙風道骨的“爺爺”。
言談間,席冶已然縮地成寸,出現在平日與顧琮所住的偏院,這是他自己選的位置,夠遠,夠安靜。
一推門就看到自家先生站在樹下,顧琮立刻揚起笑臉:“席冶。”
關係更近一步後,對方的膽子就愈發大,午後的太陽有些毒,席冶勾勾指間的儡絲,懶洋洋,示意某人進屋。
“……我剛剛去寫了喜帖。”晨起時席冶還沒醒,顧琮默默倒了盞茶,壯膽般,握在手裡。
垂袖坐好,席冶頷首:“下月初七。”
顧琮驚訝:“你知道?”
“閒來無事,去了次後山,尋宋玉京下棋,”好笑地瞥了眼對方,席冶勾唇,“正巧遇見你父親。”
“精挑細選了小半月,應當是個吉日。”
“我可是第一次成婚,”被席冶的態度感染,顧琮也放鬆下來,放下差點被捏碎的瓷杯,坐到席冶旁邊,似撒嬌又似抱怨,“先生怎麼這般淡定?”
可等離得近了,他才發現,看似古井無波的青年,耳根早已暈開一抹淡淡的紅暈,隻是對方自己沒有察覺。
試探性握住對方的手,果然,指尖的溫度要比往日更涼些。
低低地,他笑:“原來先生也緊張。”
緊張。
席冶確實是緊張。
明明他與顧琮已經算是老夫老夫,哪怕對方不記得,他也該遊刃有餘,但很奇怪,每一次麵對顧琮,他的喜歡、他的悸動隻會越來越多,沉澱成更深刻的愛意,曆久彌新,永遠不會感到煩膩。
又或者說,正是因為這一世世的相處,他才有機會循序漸進,一點點,認識各種各樣的顧琮,了解真正的對方,確定自己的心意。
他愛的並非特定身份特定容貌特定環境下能救他的某個人,而是名為顧琮的靈魂。
哪怕對方變成星見草、變成肥啾,也能被他憑借直覺認出來。
“你想好了?”下意識回握,汲取比自己更高的體溫,席冶問,“合籍結契,神魂相連,到時,就隻能等我隕落,你才有機會離開這個世界。”
“當然。”
斬釘截鐵地,顧琮道:“也許先生會認為我油嘴滑舌,但是,席冶,我對你的喜歡,好像已經壓抑了很久。”
久到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那些洶湧的感情,已經源源不斷,填滿了他整顆心。
“很奇怪的說法,對不對?”見對方沒有反感自己唐突的情話,顧琮展眉,“可我就是覺得,如果我會喜歡一個人,那一定是你。”
大型犬似的,他給了青年一個熊抱:“席冶,我好喜歡你。”
著魔般地喜歡。
——這是根據顧琮記憶構建的幻境。
所以,未來的顧琮,也對他抱有相同的感情嗎?
在他們尚未重逢的時間裡。
“下月初七,”沒頭沒尾地,席冶忽道,“……希望是個無雨的陰天。”
顧琮卻懂了。
琥珀色的瞳仁蜜糖般融化,他低頭,親昵地蹭蹭席冶鼻尖,吻上那玫瑰般鮮紅欲滴又柔軟的唇:“會的。”
他同樣很期待。